2019年12月26日星期四

《CATS》

從高雅至通俗的「變奏」     曉龍

《CATS》改編自安德魯·洛伊·韋伯的同名音樂劇,本來是中上層社會人士的高尚娛樂,要去尊貴的大劇院觀賞,穿上華麗的套裝,需要花數百至過千元港幣,是一種非正規的「藝術膜拜」;但當音樂劇被改編為電影,對象是普羅大眾,只需花數十至約一百多元,到大型商場內的電影院觀賞,創作人通俗化地把此劇照辦煮碗地搬上大銀幕,本來無可厚非。不過,電影是一個充滿幻想的空間,演員穿上不同品種的貓型衣服,但卻保留了人類原有的五官,在街頭載歌載舞,彷彿把舞台轉移至實景,場景已改變,但演員的歌聲、舞蹈和肢體語言卻沒有多大的變化,這滿足了原有的劇迷,卻使看慣電影的觀眾覺得其欠缺足夠的電影感。電影很多時候能把不可能變為可能,脫離了時空的限制,但《CATS》的創作人未能善用電影的特質,只著意保留其原汁原味,這導致其未能進行天馬行空的改編,不論那群像貓不似人的演員如何落力地演出,雄貓如何風流倜儻,雌貓如何美艷動人,觀眾仍然只能沉浸在熱鬧的歌聲和大堆頭的畫面內,彷彿正在觀賞一齣放上銀幕的歌舞劇,其實感過重的跳接鏡頭(Jump Cut),更使他們原有的想像空間在一剎那間「消失」,遑論能在觀賞過程中馳騁在幻想國度內。

事實上,《CATS》有濃烈的懷舊味道,影片中的演員穿上的緊身衣,與六七十年代真人版電視劇內蝙蝠俠及羅賓穿著的衣服質料十分相似,不知道影片創作人是否很懷念昔日的土味還是欲重現舞台劇效果,不論演員的貓型衣服如何亮麗,如何入型入格,筆者總覺得創作人大膽地捨棄電腦效果而回歸原始的舉動,是為了吸納已逾中年的歌舞劇劇迷到電影院觀賞,或者創作人對年青觀眾欠缺信心,即使英文電視台間歇性地播放《CATS》原有的舞台劇版本,依舊擔憂過度現代化的電影版不單未能滿足已逾中年的歌舞劇劇迷,亦未能取得年青觀眾的歡心,如今保留原有歌舞劇版本的保守決定,算是討好一群喜歡懷舊的觀眾的穩妥安排。因此,創作人經常處於尷尬的境地,嘗試從高雅轉化至通俗,但卻在完全通俗化的過程中舉棋不定,這導致整齣電影從幕後製作至演員演出皆「不三不四」,既不及原有歌舞劇版本的高雅,亦追不上當今荷里活主流電影的通俗,在兩面不討好的情況下,坊間對《CATS》的評價欠佳,實屬必然。

由此可見,《CATS》的改編未竟全功,源於創作人的市場定位欠佳,未能把電影內充滿想像力的幻想空間發揮得淋漓盡致,倘若已逾中年的歌舞劇劇迷欲尋回自己的觀劇回憶,大可重看原有的歌舞劇,享受其原汁原味的演出,不必走進電影院內平面的二維空間;倘若年青觀眾欲追尋天馬行空的觀影體驗,看著《CATS》內與原有的歌舞劇十分相似的集體舞步,很大可能會失望而回。故創作人在進行改編時必須想想:從歌舞劇轉化至電影,除了媒體空間的變化外,此齣電影比原有的歌舞劇在主流市場內有何額外增加的價值(Extra and Additional Value)?在改編時如何加入更多嶄新的元素?改編後的成品如何吸納更廣泛的觀眾群?除了運用「吃老本」的辦法增加電影觀眾的入座率,還可如何承先啟後地提高此電影/原有的歌舞劇的流行程度?筆者相信這些都是《CATS》的創作人在進行創作前應細心思考的各種問題。

2019年12月22日星期日

《葉問4》

彼此尊重的可貴   曉龍

  《葉問》拍至今時今日,似乎已沒甚麼新意可言,希望屢創新猷,實在談何容易。《葉4》裡葉問(甄子丹飾)到達美國三藩市,正值當年黑人仍然需要坐在巴士車廂的最後位置時,黃種人自然備受歧視;當時唐人街中華總會會長萬宗華(吳樾飾)與其他各武術派別人士雖然已在當地建立了一定的知名度,備受黃黑兩種族的人尊重,但偏偏白人瞧不起他們,視他們練的功夫為花拳繡腿,以西洋拳及功夫為至高無上的武術,一種「白人中心論」使他們備受壓迫。葉氏不甘於看見中國人和傳統中國功夫被羞辱,遂勇於與洋人對壘,希望自己能憑著正宗的詠春武術讓洋人見識傳統中國功夫的厲害之處,幫助當地的中國人爭一口氣,使他們不再被洋人小覷。影片情節發展至此,不少觀眾可能認為創作人只跟隨傳統的套路,以功夫片常見的起承轉合結束整個故事,殊不知葉氏貴為一代宗師,竟對著自己的兒子時會有溫情和柔情的另一面。當他的兒子認為他不尊重自己時,以反叛而目無尊長的態度對待他,他立即衝動地掌摑了兒子,令父子關係變得甚差;但其後他看見萬氏與女兒萬若男(李宛妲飾)的相處過程,在與她交談的過程中,進行深刻的自我反省,始察覺自己過往的不是,願意主動關心兒子,並向兒子認錯。長輩願意不擺架子,與後輩平等地相處,這是彼此尊重的核心條件。

《葉4》裡洋人在表面上視中國人低自己一等,認為中國人及不上自己,實際上洋人對中國人心生恐懼,害怕他們超越自己,取代了自己原有尊貴的社會地位。美國海軍陸戰隊士官長(史考特·艾金斯飾)不接受軍隊內引入中國傳統武術,顯然源於他害怕中國人藉著功夫使其地位越來越高,甚至超越自己。同一道理,萬若男在學校內「戰勝」了其他白種同學,成為啦啦隊隊長,使其他不服輸的白種同學心生嫉妒,害怕自己的地位被她取代,肆意欺凌她,這些鬥爭的源頭,明顯是白種人不尊重黃種人的後果。其實當年的「種族威脅論」發展至今,所謂的種族平等仍然只存在於理論內,只需看看當今美國總統特朗普的對華政策的內容,了解中國在「中美貿易戰」內備受的屈辱,便知道當年葉氏對種族平等一點一滴的貢獻,仍未達至「開花結果」的一天。中國人固然需要爭氣,但以白種人優越心態對待中國人的美國政府,同樣需要在推廣「民主、自由、平等、人權」等「美麗」的口號時,真正地把這些口號付諸實踐。

所謂「平等尚未實現,同志仍須努力」,直至葉氏去世的一刻,或許種族歧視問題會有絲毫的改善,但與彼此尊重的層次仍然相距甚遠。葉氏的徒弟李小龍(陳國坤飾)在師傅去世後繼續為了挽回中國人的面子而努力,當時他的確名揚國際,亦讓外國人有機會接觸中國功夫,最低限度使外國人再不會在中國人面前侮辱他們。雖然現今外國人看見中國崛起,心底裡感到不是味兒,部分仍然視自己「高人一等」;倘若中國人的言語和行為能展現文明社會應有的風範,自然會贏得外國人的尊重,如其言語和行為只停留在野蠻人的層次,不單不能贏取別人的尊重,當年葉氏爭取種族平等的努力亦會白費。

2019年12月16日星期一

《少年的你》

道德教育的重要性    曉龍

在現今的中國內地,莘莘學子為了高考而「拼搏」,補習社成行成市,似乎在高考中取得優異的成績是他們的唯一出路,殊不知他們在幼兒年代背誦的三字經背後的道德價值已隨著年月「消逝」,在學校校長和老師催迫學生竭盡所能應付高考之際,傳統正確的道德價值已蕩然無存。在《少年的你》內,陳念(周冬雨飾)以高考的優異成績為自己奮鬥的唯一目標,對同班同學意外墜樓的事件噤若寒蟬,希望自己不會牽涉其中,以免耽誤了自己的學業,雖然對同學在生前被欺凌一事置諸不理,但當自己同樣成為受害者時,卻不可以置身事外,在半推半就下,只好告訴警方被欺凌真相的一小部分,嘗試阻嚇欺凌同學的霸道者,這群人表面上與其他同學無異,實際上以欺凌同學的行為換取滿足感和成就感,已忘記了幼年時學懂的仁義禮智,我行我素地肆意犯罪,當校長和老師對其行為不聞不問時,她們變本加厲地侵犯其他同學,後果不堪設想。沒錯,校園欺凌實屬老生常談,但當學校教育以考試為本,傳統的道德價值「失守」,各種越軌行為便隨之而生,與其說欺凌者誤入歧途失控失衡,不如說整個學校制度不注重道德教育而「脫軌翻側」,最後陷於崩潰。

其實校園欺凌不單在校園內發生,還會在街頭出現,影片內一位名為小北(易烊千璽飾)的少年在街頭被毆打,陳念感同身受,與他同病相憐,兩人很快走在一起,其後因他主動要求保護她,而她又有被保護的需要,故兩人得以互相合作,對付不知羞恥的校園欺凌者。這種「民間團練」的自保計劃,在現今日趨現代化的中國社會內,別具諷刺性,因為校長和老師在影片裡的欺凌事件中難以施予援手,她和他只好自求多福,想辦法阻止欺凌問題再次出現;在他們眼中,制度和法律皆不可信賴,報復形式的恫嚇和暴戾似乎是唯一選擇,後來欺凌者意外身亡的悲劇事件的出現,正好反映現時的學校制度和道德機構不單難以保護被欺凌者,還讓受害者因仇恨和報復心態而容易成為加害者。制度和法律本因受害者而存在,但當它們百孔千瘡時,竟成為懲罰受害者的「工具」。影片近結局時他和她都需要進入監牢的畫面,正好反映原有的制度和法律難以懲治加害者的嚴重後果,使他和她在迫不得已下對加害者進行「被動式」的報復,導致他們在潛意識驅使下,意外地置加害者於死地。可見道德價值是學校教育的基石,當仇恨和報復湧上心頭,制度和法律皆難以使他們獲取公義,一些「以暴易暴」的行為便隨之而生,其最終的後果實在難以估計。

因此,衝動和急躁是少年的本性,對不公義的事情產生強烈的報復心理實屬人之常情,但當原有的制度和法律出現種種的漏洞時,校長和老師不單不主動修補這些漏洞,反而逆來順受地容忍這些漏洞繼續存在,這只會令它們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先從校園欺凌轉化為家庭問題,再從家庭問題轉化至社會問題。別以為欺凌只會造成一剎那的仇恨,隨著時間的消逝,這些仇恨會一點一滴地「消失」,殊不知欺凌會使加害者日趨放肆,終成為社會上的犯罪份子,而受害者卻慘痛地留下被欺凌的長時間回憶,不單不輕易在腦海內被磨滅,更不會在生命終結時被「永遠消失」。

2019年12月10日星期二

《熱氣球飛行家》

向瘋狂的科學家致敬        曉龍

如果歷史上沒有瘋狂的科學家出現,現在就不會有乘坐熱氣球的旅遊活動,亦不會有準確預測天氣的天文儀器,更不會有人類升至某一高度而缺氧的準確數據。《熱氣球飛行家》內十九世紀科學家James Glaisher(艾迪烈梅尼飾)耗用了大量精力和時間預備熱氣球升空,為自己的夢想而努力,旁人笑他傻,別人嘲他顛,但他不會因此而放棄,反而欲藉著自己的行為證明自己的信念真的能夠確切地實踐,沒有一分疑惑,亦沒有一分動搖,可能這就是夢想先行的科學家獲得成功的關鍵。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他本來只想追求個人的成就,把熱氣球上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名垂千古,獲後世景仰,殊不知他預備熱氣球升空的準備工作時,需要研究如何準確地預測未來日子的天氣,以確保熱氣球能順利升空,這些準備工作對天文學的發展有重大的貢獻,因為在他出現以前,天文學家未能掌握天氣預測的準確數據,但在他進行深入的研究後,始能改善天文儀器的質素,並成功掌握如何準確地預測天氣;直至今時今日,天文台可準確預測未來數星期的天氣,他的貢獻實在功不可沒。

影片內James視熱氣球升空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當熱氣球上升至一定的高度,他口齒不清,呈缺氧狀態,仍然固執地要求同行者,即熱氣球駕駛員Amelia Rennes(菲莉絲迪鍾斯飾),繼續讓熱氣球上升,甚至置自己的生命於不顧。可見他視熱氣球升空為自己生命的一切,倘若熱氣球能上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的犧牲只算是「微不足道」,這種追求夢想的瘋狂狀態,別人可能覺得其匪夷所思,但他的瘋癲卻造就了今時今日熱氣球升空的科學成就,亦使乘坐熱氣球成為一項熱門的旅遊活動。因此,整個社會需要不同類型的人,如果每個人都是像你和我一樣的普通人,科學根本難以取得突破性的進展,遑論能有劃時代的變化,故社會上的包容和接納其實十分重要;倘若當時James的熱氣球升空計劃被視為瘋癲的行為,他被關進瘋人院,熱氣球升空的實驗根本難以進行,遑論會有任何科學和天文學的發展。自古以來,瘋狂科學家的冒險精神都是以人為本的科學實驗尋求突破的關鍵,他冒著生命危險完成熱氣球升空的實驗,讓人類上升至某一高度時可能會缺氧的生物學知識獲得廣泛的認知,這算是他的實驗意想不到而有深遠貢獻的「副產品」。

所謂「沒有生命便會失去一切」,影片內James對熱氣球不斷上升而罔顧自身安危的舉動,被同行者Amelia「推翻」,她認為生存比一切都重要,趁著他缺氧而「神智不清」時,她想盡辦法令熱氣球下降,以求兩人能安全著陸。雖然她日常的舉動有一點點瘋狂,但在危急時刻仍保留一點點理智,可能她曾承受因熱氣球升空而失去丈夫之痛,不想重蹈覆轍,覺得此實驗令兩人無辜丟掉生命,實在萬分不值。可見影片創作人的人道關懷在她的行為上徹底顯露,這亦是他與她之間必不可少的「平衡點」;否則,他的瘋癲行為達致極端而失去了後退的空間,其後果將會一發不可收拾。故進行科學實驗有時候都需要知所進退,懂得在適當時候向前推進,亦學會在危難關頭時緊急煞停,能因時制宜,方為進行科學研究的「王道」。

2019年12月4日星期三

《生前約死後》

生命不在乎長短      曉龍

「生命不在乎長短」的對白曾經在《生前約死後》內重複出現,這表明自編自導自演的馬浚偉擁有基督教的人生觀,重視生命的意義多於其長短,與世俗裡主流的生命觀有一大段「距離」。馬氏取材自自己真實的人生經歷,把自己與已去世的母親長久的關係放在大銀幕上,講述家偉與母親之間從小至大相愛相惜相知的親密關係,他們彼此之間的感情在簡單的日常生活的對話和吃飯過程中自然流露,由於他投放了大量感情在她心上,一旦她「突然離開」,他深覺晴天霹靂,難以接受自己在剎那間失去這麼重要的身邊人,患上驚恐和抑鬱等情緒病算是人之常情。影片內雖然他獲得安慰和勸勉,但仍然難以衝破沉重的心理障礙,不論戲內還是戲外,他終察覺已去世的她在有生之年能幫助和勸勉他,能成為身邊人的祝福,已彰顯了生命最重要的意義;即使她的生命不算長久,仍然能突顯人生的意義的最高層次:真善美的珍貴價值。因此,她的離開其實是生命循環的一部分,他無需傷心失望,更沒必要難過,不論她是否仍活在世上,她依舊會生活在他的心底內,陪伴著他走至人生的終點。很多時候,肉身只是一種象徵,雖然身軀終有一天會衰殘朽壞,但心靈卻能永遠長存。

在《生》內母親安慰家偉的幻想式畫面裡,她勸他無需失望傷心,亦無需自怨自艾,由於自身的命運自有安排,她與他皆不能控制她的命運,不論他要求她做手術的決定正確與否,其實都不要緊,因為生命中的一切都並非由自己掌管,自己只是生命的「執行者」。影片中後段內他得悉她離開後難以釋懷,源於自己把個人放得太大,以為自己能掌管個人及身邊人的生命,殊不知生命的倏然結束非他所能控制,這使他的自尊和自信受到沉重的打擊,她的離開不單使他失去身邊一個重要的人,還令他驟然覺得生命無常,使他感到迷失,失去了人生的方向;沒錯,如果人把自己的百分百感情投放在另一人上,終因此人的離開而頓失依靠,倘若人懂得依靠上帝,把自己的重擔卸給祂,由於祂是永恆的個體,故祂不會離開自己,更不會放棄自己,戲內戲外的他能解開她的死亡所帶來的心結,正源於他認識上帝,懂得把祂放在生命中的第一位,繼而獲得心靈的滿足快樂,最後默默地等待自己進入天家後再次與她相遇的寶貴時刻。

由此可見,《生》容易使觀眾感動落淚,源於馬氏選取了自身有血有肉的經歷,具有強烈的真實性之餘,還能使有相似經歷的觀眾產生共鳴。即使影片在技術方面有不少瑕疵,筆者相信其仍然能贏取不少觀眾的支持,因為其誠意可嘉,馬氏「自傳式」的演出,具有豐富的投入感,加上顧美華在飾演他的母親時投放了不少真實的情感,使他能靈活順暢地演活影片中的自己;事實上,此片改編自同名的舞台劇,對馬氏來說,有治癒情緒病的功效,因為這讓他有機會重新面對自己,了解自己的問題,找到解決問題的「靈丹妙藥」。假如觀眾像馬氏一樣,因失去親人而患上情緒病,都可以透過觀賞這齣電影,解開自己的心結,讓自己擺脫前面的困惑,不再被往事纏擾,勇敢地向著未來踏出第一步,繼續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向前邁進。

2019年11月28日星期四

《魔雪奇緣2》

愛能戰勝仇恨        曉龍

有些觀眾可能認為《魔雪奇緣2》是一齣不適合兒童觀賞的電影,因為它牽涉國與國之間的紛爭,有頗重的政治成分,需要思考人性與政治的關係,不像「無厘頭」的商業化動畫電影。此續集講述已成長的安娜與愛莎如何展開其在魔法森林的冒險旅程,涉及上一代魯尼爾與北烏卓人之間的恩恩怨怨,兩國的戰爭有濃烈的政治意味,仿如現今美國與北韓的關係,如不了解其借古諷今的涵意,確實難以領略創作人欲帶出的訊息,遑論能深入詮釋此片背後的意識形態。例如:魯尼爾主動為北烏卓人興建一座大水壩保護他們的水源,但此水壩卻成為兩國仇恨的象徵,從魯尼爾的角度看,自己已為對方帶來龐大的利益,是他們的恩人,但從北烏卓人的角度看,魯尼爾勞師動眾的工程實屬多此一舉。前者以為自己已為後者著想,後者應該主動報恩,殊不知後者卻認為前者假惺惺地釋出善意,誠意與真實感皆有限,故前者與後者皆不能獲得滿足,這是兩者產生衝突的主要來源。正如美國經常覺得自己已懷著「和善之心」對待北韓,殊不知北韓不單不會領情,反而埋怨美國待它不夠好,這證明創作人描繪的兩國關係其實有強烈的諷刺意味。

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假如上述兩國的領導者只顧著深化仇恨,延續紛爭,兩國的鬥爭不單不能被化解,反而會越演越烈,後果不堪設想;相反,如果能像安娜一樣,以愛代替仇恨,讓從前的怨恨不單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不斷累積,反而隨著水壩的被拆毀而「煙消雲散」。可見愛能戰勝仇恨,恨加上恨,會造成更深更廣的恨,但愛加上愛卻能「溶化」恨所帶來的禍害。故她欠缺愛莎的神乎其技,亦沒有其他特異功能,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普通人,卻憑著一顆人皆有之的愛心,解決了兩國之間多年來的紛爭。在國際政治的舞台上,不同國家領導人在解決糾紛的方法上都會有千奇百怪的想法,但其實他們越想得複雜,問題便會變得越嚴重,一顆簡單純淨的心,卻能使千頭萬緒的複雜難題在剎那間迎刃而解。由於愛莎擁有異能,在遇上難題時,只會隨著人性的本質而把異能發揮至極致,但卻使原有的問題日趨複雜,兩國之間的仇恨不單難以軟化,反而越陷越深,最終墜落至無從挽救的深淵。因此,假如每個人都像安娜,懷著勇氣、熱誠與愛心解決自己面前像大山的難題,不論此難題多複雜、多難纏,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一切事情都會因愛而獲得緩解,甚至在頃刻間從煩擾歸於平靜,從紛亂歸於安寧。

《魔2》雖然是上集的延續篇,但已經不再是童話故事,安娜與愛莎已經「長大成人」,需要處理國仇家恨,亦需學會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畢竟觀眾會成長,電影角色亦須隨著時日的過去而成長。上集在2013年上映,六年後的今天,小學生已成為中學生,中學生已成為大學生;可能創作人具有敏銳的觸覺,認為當今的年青人已日趨成熟,在影片裡放進假設性的國際政治課題,會使他們對自身國家面對的一切有更深入的了解,亦讓他們明白愛能遮掩大大小小的罪,亦能化解或多或少的爭端。很多時候,人類想得越複雜,問題便會變得越嚴重,反而簡單純淨的心,卻能更透徹地刺中問題的核心,其周邊橫生的「枝蔓」更會隨著時日的過去而自自然然地脫落。

2019年11月21日星期四

《獅子山上》

永不放棄的香港人精神      曉龍

上一代的香港人以不斷努力、永不放棄的精神締造經濟奇蹟,他們把香港從漁港轉型至工業基地,再從工業基地轉型至國際金融中心,其成就有目共睹,獅子山正象徵著他們不斷奮鬥而不會輕易被「擊倒」的核心價值。《獅子山上》內攀石運動員紀大偉 (林德信飾)因交通意外而使雙腳不能走路,但他不曾向命運低頭,在朋友和妻子(衛詩雅飾)面前強調自己終有一天能再次走路,殊不知他多次看醫生後得悉自己脊椎神經嚴重受損而引致自己終生半身殘廢。不過,雖然他堅信自己能挑戰命運,但仍然被過去的自己牽著鼻子走;片中他經常與少年時期的自己在同一畫面內出現,正象徵他懷緬著以前健全的自己能成為「包山王」的傑出成就,現在的他依舊不捨得放棄過往曾獲得的種種名譽和地位,身邊的朋友曾以為他希望坐著輪椅獨自攀登獅子山是為了突出自己,再次在媒體面前獲得鎂光燈下超越普通人的身分和榮譽,殊不知他其實是為了尋找自己,令自己再次攀上頂峰而獲得前所未有的自尊和自信。因此,與其說《獅》是一段傷殘人士奮鬥史,不如說它是香港核心價值的實踐,亦是香港從古至今賴以成功的基石。

片中剛離開醫院的偉在家中仍然眷戀著昔日獲得的獎盃和獎座,沉醉在過去的幻夢裡,幸好他的外母(杜麗莎飾)提醒他,所謂「生命鬥士」、「十大傑出青年」,其實只是一件又一件過時的「衣服」,脫下這些「衣服」後,他根本只是一個普通的傷殘人士。作為一位父親,他需要腳踏實地地生活,不可能依靠妻子一萬六千多元的月薪支撐他們一家三口的生活;故他決定丟棄這些獎盃和獎座,讓自己忘掉過去而重新出發。他在大專院校內擔任派遞員一職,其工作性質當然與全職運動員千差萬別,但他在過去的數年內只專注於自己喜愛的攀石運動,沒有專業技能,學歷亦欠奉,只好從低做起。不過,他沒有因此自暴自棄,反而努力學習,從文件整理至人際交往,初時他當然一竅不通,但隨著經驗的累積,他漸漸學會忍耐和謙卑,明白自己即使在運動方面有過人之處,仍然在工作方面有不少需要學習的地方;他的理智不會被失望和憤怒「掩蓋」,不會怨天尤人,反而懂得隨寓而安,樂天知命地過活。由此可見,除了奮發向上,樂觀積極的人生態度亦是香港人的核心價值。

可惜上述的核心價值似乎只屬於上一代的香港人,現今的新一代可能已被失望悲觀消極的氛圍所籠罩,他們看不見自己的前路,不少還整天埋怨家人和政府難以解決自身的問題。沒錯,家人和政府需為他們黯淡的前途負上一定的責任,但這不表明自己無需負上任何責任;很多時候,他們在未起跑前已認輸,未開始前已放棄,選擇自殺了結自己生命的年青人多有此悲觀消極的想法。幸好香港電影市場內仍有《獅》這類電影,讓他們把片中偉的處境與自己比較,當以真人為藍本的偉仍未放棄時,自己更不應輕言放棄;當偉歷盡千辛萬苦坐著輪椅攀登獅子山時,自己更不應因遇上少少困難而灰心失意。製作主流的商業電影固然能為觀眾提供即時的官能刺激和娛樂享受,但製作具人生正面價值的電影卻能使觀眾的人生觀和價值觀產生一百八十度的正向變化,《獅》顯然屬於後者,不單與過目即忘的主流電影大相逕庭,還使觀眾容易與身邊人在人生課題上有廣闊的討論空間,繼而對影片留下刻骨銘心的印象。

2019年11月15日星期五

《決戰中途島》

「真正的勝利」是甚麼?       曉龍

從國家領導人的層面來說,戰爭有勝利與失敗之別;但從軍人的層面來說,戰爭卻沒有勝敗之分。即使軍人所屬的國家在戰爭中取得勝利,自己仍然是失敗者,因為失去的東西通常都比收穫多,正如《決戰中途島》內美軍軍人,在二次大戰期間擊敗日軍,雖然自己會有必不可少的榮譽感,但失去了與家人共處的時間,亦須自行面對作戰過程中難以磨滅的孤獨感。其對家人的掛念蘊藏著難以計算的損失,犧牲了陪伴子女的時間,沒有機會重奪其在子女身旁的一分一秒,究竟戰爭期間「真正的勝利」是甚麼?是對國家的深厚感情得以實踐?還是個人的虛榮和自豪感獲得滿足?事實上,不論軍人的身分多麼尊貴,地位多麼高尚,施行暴力致別人於死地總是痛苦的,僅看片中美軍軍人苦笑的表情,便得悉他們無奈的感受;無論他們對自己的國家有多強的歸屬感,都希望戰爭能盡快結束,因為其與家人共享天倫之樂總比勇戰殺敵帶來更大的滿足感,其與家人閒話家常總比與同伴訴苦帶來更多的快樂。表面上,美國海軍在中途島擊敗日本海軍是美國軍人前所未有的勝利;實際上,美日兩軍的軍人在這次戰爭中都是「輸家」。

《決》的創作人人性化地對美軍軍人的處境進行較平衡的描繪,運用平行發展的敘事技巧,一方面呈現軍人勇猛作戰的英姿,另一方面描寫遠在家鄉內軍人妻子與子女對他們的掛念和憶想。戰爭中所謂「真正的勝利」,其實是金玉其外的光榮,背底裡的辛酸和苦楚卻不足為外人道。軍人同伴在此刻成功擊落多架敵方戰機,似乎已獲取前所未有的成功,但不多久他卻在戰爭中壯烈犧牲,一切光榮和榮譽皆「隨風而逝」,人生無常的道理在片中獲得徹底的體現。在此時此刻惹來別人羨慕目光的他,卻在彼時彼刻驟然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所有歡呼聲和喝采聲在一剎那間頓成泡影,戰爭中的無奈不難令觀眾黯然神傷,與主流荷里活表揚當年美軍成就的歷史電影不同,《決》不會只一面倒地對美軍的成就歌功頌德,還會深入地揭示個別美軍軍人的生活狀況,以反映美軍在中途島力挫日軍銳氣的英勇成就之餘,還會展現美軍軍人作戰背後所付出的沉重代價,以暴力解決問題不僅會使身體受到嚴重的傷害,其對心靈的衝擊更難以估計。說美軍在中途島戰役內取得全面的勝利,其實有點言過其實,因為《決》對美軍不勝而勝的透徹描寫,正好反映他們取得勝利之餘,背後的損失在同一時間內亦相當慘重。

很明顯,《決》的創作人對美軍軍人的英雄式描繪不多,除了展現他們在戰爭中勇猛殲敵的刺激畫面外,還用了不少鏡頭描寫他們的妻兒對他們參軍的感受。他們可能因一次戰役中英勇的戰績而獲得軍階連升數級的機會,卻在不久之後壯烈犧牲;故他們的妻兒未必會因其軍階的提升而感到快樂,反而會因他們在戰爭結束後仍然生還而感到高興。由此可見,創作人把自己對戰爭本質的一番體會投射在《決》內,強調戰爭的真實感之餘,還深入地描寫軍人及其家屬的內心世界,其在文與武兩方面的平衡式處理,算是創作人人性化安排的一大特質,亦是其靈活敘事手法的一大亮點。

2019年11月9日星期六

《銀河補習班》

自主學習的真諦     曉龍

不少教育界人士認為老師給予學生題目,讓他們根據這些題目進行深入的思考和仔細的探索,並蒐集相關的資料,自行整理和編排這些資料,最後撰寫一份內容豐富的專題報告,他們已完完全全地實現自主學習的目標。但北歐芬蘭的教育學家再向前走一步,在課堂內不用教科書,不用任何題目規限學生的思考,由他們根據自己的日常觀察和生活體驗,擬定自己感興趣的題目,繼而進行詳盡的分析和研究,老師擔當啟發者,當他們找到適合自己探索的題目時,會提出各種相關的問題,老師必須協助他們蒐集相關的資料,幫助他們撰寫內容和組織俱佳的專題報告。《銀河補習班》內馬皓文(鄧超飾)主張啟發性教育,對中國內地一直以來的填鴨式教育嗤之以鼻,認為學習源於生活,在日常生活中必須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確定長遠宏大的目標後,自己自然會不顧一切地努力學習,以求實現夢想,與當時的老師和家長把自己的期望硬性地放在學生身上的做法大相逕庭。故當時皓文先要求兒子馬飛(白宇飾)依據個人興趣找尋自己的夢想,然後一步一步地引導他開展相關的學習,循序漸進地寓學習於生活,聯繫生活中的所見所聞與書本內的知識,不單能誘發個人的學習興趣,亦可實現自主學習內主動學習的重要目標。

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皓文竟在馬飛就讀的學校考試前夕的催谷階段內帶他出走,別的同學在此階段內不斷反覆地溫習考試內容,他卻在白天內四處遊覽,晚上皓文才替他溫習課本內容。一直以來,教育界人士都對學生的學習方法進行深入的研究,究竟運用大量時間重複持續地銘記一些資料還是間斷性地溫習和放空會對他們有較大的裨益?日以繼夜而不間斷的溫習過程還是忽爾溫習忽爾玩樂的分階段學習會對他們的身心發展有較大的好處?很明顯,他的天資聰敏,才可在晚上的短時間內完成考試範圍的溫習,並成功考取全級十名以內的名次;在皓文的指導下,他寫的文章別樹一格,具有大膽的創新精神,對守舊古板而只依據標準答案的評卷員來說,他的文章顯然未達基本要求,被評為不合格,但他的文章卻在較開明的評卷員手中被評為優異之作。因此,自主學習的成果不拘一格,雖然未必獲得每位老師的讚賞,但最低限度能提升學生的學習興趣,他的學業成績從劣提升至優,關鍵亦在於此。

由此可見,《銀》的創作人嚮往西方的啟發性教育,在片中藉著皓文的所思所想,顛覆中國傳統的「強迫性」教育,認為這種教育方法只會摧毀學生的學習興趣,即使在考試內取得佳績,仍然不能讓他們愉快地學習,這與教育的本質背道而馳。名校學生在考試結束後樂於撕毀所有課本和練習,雖然他們能在考試內獲得高分進入名牌大學,但卻一點都不愛學習,只是一部部考試機器。皓文希望馬飛能實現遠大的夢想,卻不願意看見他「死讀書」,認為他需要靈活地感受生活,在人生經歷中提取生活的「份量」,這才可使他寫的文章擲地有聲,事半功倍。故適當地掌握溫習方法比盲目地重複操練更能有效地達致優質的學習,片中皓文趨於西化的教育主張,對長年累月鼓吹填鴨式教育的亞洲學校而言,具有重大而富革命性的參考價值。

2019年11月2日星期六

《未來戰士:黑暗命運》

命運是「對手」  曉龍
有些觀眾可能認為《未來戰士:黑暗命運》是多年前的《未來戰士續集》的複製品,同樣是殲滅者追殺主角的故事情節,亦同樣是納米金屬結構的殲滅者充當從未來返回過去的殺手,主角同樣獲一舊式的殲滅者幫助對付新型殺手,眾多的相似之處,明顯表明新的《未》的創作人刻意向舊有的經典致敬。與前幾集相似,新的《未》的女孩Dani需要Grace(麥肯絲戴維斯飾)、莎拉康納(蓮達咸美頓飾)及T-800殲滅者(阿諾舒華辛力加飾)的保護,由於Dani長大後會成為對抗厲軍的重要領袖,故她成為被追殺的目標,而Grace是強化版的人類,莎拉康納是老而彌堅的女英雄,T-800是改過自新而有道德有思想的機械人。此組合「似曾相識」,之後發生的新型殲滅者與此組合的一連串惡鬥乃屬觀眾意料之內,其動作鏡頭的構圖精美,畫面的場面調度精緻,亦甚具美感,當然比多年前的《未》的續集優勝;不過,假如觀眾只能了解上述的特點,很大可能會在看畢新的《未》後失望而回,事實上,新的《未》的可觀之處不止於此。
新的《未》繼承了此系列一直以來的題旨,就是命運是「對手」。與其說Grace等人與新型殲滅者對抗,不如說她們與人類的命運對抗,原以為自己返回過去改變未來便可拯救人類,殊不知由人類製造的殲滅者組成的厲軍十分強悍,似乎不論人類未來的命運如何改變,都免不了厲軍在未來的世代裡操控整個地球的事實,可能未來人類的領袖受保護免於被殺可在悲慘世代裡力挽狂瀾,但總不能改變厲軍大規模殲滅人類的「事實」。可能人類「自作孽」後須承受自己帶來的惡果,但不少科學家在進行發明創造時只顧及製成品為他們帶來的滿足感,從沒有想過自己需要承擔的道德責任,亦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罔顧製成品對他人安全的威脅。片中T-800至納米金屬結構的殲滅者的推陳出新,正好反映他們沒有想過人類會被自己的製成品所滅;T-800懂得知錯悔改而向人類學習,組織屬於自己的家庭,享受愛情和親情帶來的滿足感。此仿人類的進化為殲滅者的形象帶來正面影響,可惜此類殲滅者的數量寥寥可數,其餘的殲滅者只想向人類趕盡殺絕,很明顯,Grace等人欲令人類不會徹底滅亡,只好想辦法保護倖存於世的未來領袖,讓她在未來世界內繼續為了人類的命運而努力,繼續為了人類的「苟延殘喘」而與厲軍進行長期對抗。
由此可見,新的《未》重複舊有系列的同一母題,雖然新鮮感欠奉,但最低限度能勾起觀眾的集體回憶。新的《未》的導演添米勒具有《未》的續集的占士金馬倫的影子,把拍攝的焦點放在新型殲滅者向Grace等人鍥而不捨的追殺場面內,殲滅者肢體再生的畫面雖然熟口熟面,但新生代觀眾倘若不曾觀賞《未》的續集,仍然會樂於觀賞其涉及的暴力美,已屆中年的觀眾亦可懷緬自己在童年階段的觀影回憶。新的《未》未曾屢創新猷,更免不了新瓶舊酒之嫌,但今趟導演找了三位女性擔任主角,即使有男性的陽剛味,仍然稍稍增添女性的細嫩柔情,這種剛中帶柔的「設計」,算是在同一系列內偏向女性主義而增添新意的適度變奏,亦是此系列再添續集而繼續向前發展的新嘗試新風格。

2019年10月27日星期日

《我和父親的FINAL FANTASY XIV》


虛擬實境遊戲能否解決代溝問題?          曉龍
       
在大部分情況下,電腦遊戲只會使年青一代與上一代的「距離」越來越遠,因為年青人沉迷於網上虛擬遊戲,從早至晚集中精神在虛擬實境的畫面內,不會與身邊人接觸,更不會與旁人進行臉對臉的溝通,遑論會主動與長輩接觸,並改善兩代之間的關係。不過,《我和父親的FINAL FANTASY XIV內光生(坂口健太郎飾)從小至大欠缺父親岩田曉(吉田鋼太郎飾)的關懷,即使兩人之間住在一起天天相見,都沒有言語交流,更缺乏正常的正面接觸,曉不擅於人際交往,只懂默默工作,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當生漸漸長大,便發覺利用虛擬實境遊戲與父親交往是解決代溝問題的有效辦法,因為他憶起童年時與父親玩《FINAL FANTASY III》時,是他回憶中最美好有效的兩代交往;可惜其後父親越來越忙於工作,導致父親沒有空繼續與他玩電視遊戲,代溝問題再次衍生,直至他步入成人階段,再次想起如何與父親重建關係時,才嘗試利用《FANTASY XIV》解決代溝問題。由此可見,他是主動經營兩代關係的「有心人」,上述的網絡遊戲只是一種途徑,要實現兩代之間的深入溝通才是最終的目標。
        
事實上,任何解決問題的過程都不可能一帆風順,《我》內的代溝問題亦不例外。片中父親相距多年再次接觸《FANTASY XIV》,在接近退休年齡時才開始學習新事物,的確殊不簡單,初時他對此遊戲感到陌生,甚至缺乏興趣,但在兒子的鼓勵和指導下,他終能靈活地操控角色,並如願地投入其中,甚至把生活中大部分時間用於遊戲內,達致沉迷的境地。生作為兒子,其實已做足本分,懂得主動地尋求方法解決自己與上一代的問題,不會經常自怨自艾,只會以正面積極的態度改善自己與家人的關係,其誠意可嘉,值得讚賞。且創作人以虛擬實境遊戲內每位玩家扮演一個角色,但卻願意在遊戲內吐真言的故事情節,反映片中的父親不是不懂與別人溝通,只是害怕與旁人進行正面的接觸,當他在網絡內化身為另一人後,就像「酒後吐真言」一樣,願意在其他角色面前說出真心話。因此,此片編劇以人物為本,因應角色的個性設計劇情,以角色的特質為起點,繼而聯想父親與兒子代溝問題的出現、持續及解決,這種心思細密的構思劇情辦法,的確令整齣電影的起承轉合十分工整,亦使其傳送的訊息顯得直接清晰,免除同類題材電影所帶來的艱澀苦悶之感。
       
可能觀眾會認為《我》對代溝問題的詮釋過於簡單樂觀,父子之間已持續十多年的代溝問題怎可以以一個網絡遊戲便能輕易解決?他們在網絡遊戲內能否真的以角色的「三言兩語」便能改善彼此之間的關係?父親患病帶來的抑鬱愁緒會否在其於網絡遊戲內建立虛擬的人際關係便能輕易紓緩?上述問題沒有絕對真確的答案,可能創作人製作此片時旨在提供即時及有趣的辦法粉碎代溝的障礙,沒有任何長遠性的解決方法,遑論會有解決問題的「特效藥」。其實全片最值得欣賞的地方在於日本創作人常見的豐富創意,把虛擬實境遊戲融入日常生活內,拉近虛擬影像與現實生活的距離,所謂「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即使網絡遊戲不是解決代溝問題的不二法門,最低限度它仍然是一個富趣味性的選擇,讓都市人試試,在不經意下,可能會帶來「不一樣的風景」,甚至前所未有的「意外驚喜」。

2019年10月22日星期二

《黑魔后2》

恐懼帶來的錯覺     曉龍

人類喜歡以貌取人,這是鐵一般的「事實」;因為我們看見一個人的樣貌,很多時候便會立即判斷那個人是好/壞,不會作出簡單的分析,遑論會進行深入的調查。《黑魔后2》內黑魔后(安祖蓮娜祖莉飾)外表邪惡猙獰,僅從外貌判斷,她是百分百的壞蛋,聲線陰冷,行為詭異,她的出現會營造難以想像的恐怖氣氛,故人類視她為惡人,實屬情有可原。不過,美與醜分別有兩種類別,有外在與內在,即使她欠缺外在美,仍然不可否認她具有內在美;相反,菲臘王子(夏里斯迪堅遜飾)的母親英桂女皇(米雪菲花飾)有外在美,卻不一定有內在美。我們很多時候厭惡醜陋的人,甚至產生抗拒,片中的黑魔后亦不例外,她不曾咒詛他的父親,這是英桂女皇的陰謀,她卻慘被冤枉,連她的養女愛洛公主(艾麗芬寧飾)都認為她圖謀不軌,甚至嚴重破壞她與養女之間的關係。因此,以貌取人的原則不適用於《黑2》,因為外表惡毒的人不等於內心邪惡,外表艷麗的人亦不等於內心純潔,要判斷一個人善良與否,實在需要多一點時間和精力進行仔細的觀察和分析。

此外,我們很多時候會對邪惡醜陋的外表感到恐懼,但這種恐懼源於直觀帶來的錯覺,這嚴重影響我們對一個人的第一印象,黑魔后便是一個明顯的例子。當我們直視一個外表醜陋的人而感到恐懼,這是人之常情,無需特地去改變這種直覺,但我們會否像《黑2》的愛洛公主,竟然因她的養母黑魔后外表猙獰的緣故,受到菲臘王子與英桂女皇的影響,竟然以為黑魔后否認自己咒詛他的父親的言語是百分百的謊言,黑魔后養育她,使她長大成人,但似乎她對養母的了解不足,仍然認為養母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幸好最後真相水落石出,養母沉冤得雪;否則,黑魔后會成為人類世界內慘被誤會被冤枉的異類,其原有的善良之心亦被埋沒,陷於與人類極端對立的局面內,其堪虞的命運,不可能難以想像。由此可見,人類常被恐懼帶來的錯覺欺騙,對自己眼見的邪惡外表深信不疑,以為自己憑著其對別人外表的印象而作出的判斷百分百準確,殊不知很多時候自己的判斷會有誤差,把好人視為壞蛋,把壞蛋視為好人,故我們需要多從外表深入至內心,以進行仔細的思考和分析;否則,誤判很大可能會使好人受到不必要的傷害,甚至令他們無辜地陷入「萬劫不復,永不超生」的可怕境地。

《黑2》身為迪士尼電影,蘊藏深刻的教育意義,上述不要以貌取人的訊息呼之欲出,少年觀眾應能領會當中的深意,成年觀眾亦應會自我檢討,想想自己在日常生活中是否會有類似的缺失,並尋求糾正恐懼帶來的錯覺的正確方法。因此,迪士尼電影的創作人喜歡潛移默化地向觀眾灌輸正確的價值觀和道德意識,影響觀眾的思想,從而發揮教育的功能,讓他們了解世俗的取向不一定絕對正確,當日常生活中周邊的商品廣告強調俊男美女的吸引力時,其實醜男惡女都可以有美善的一面,關鍵只在於自己是否懂得發掘他們的優點,是否願意欣賞他們的長處。倘若我們只一面倒地擁抱世俗的價值觀而不張開雙眼觀察身邊的人和事,不論迪士尼電影的創作人如何賣力地宣揚正確的價值觀和道德意識,我們都會「被免疫」,更不會對我們原有的思想產生任何絲毫的影響。

2019年10月14日星期一

《雙子任務:疊影危機》

複製人的身分認同危機     曉龍

複製人的題材不算新鮮,以此為主題的美日電影多不勝數,要在此題材內創新猷並不簡單。今趟導演李安再次以此題材創作一齣描寫未來世界的電影,《雙子任務:疊影危機》內亨利·布羅根(韋史.密夫飾)是一位出色的遠程殺手,能在很遠的距離內殺掉目標,但他打算退休,這使江湖內失去傑出的人才,幸好克萊頓·「克萊」·瓦里斯(克萊夫·歐文飾)早有預備,已「製造」與年輕的他甚為相似的複製人,他自己打「自己」,陷入嚴重的身分認同危機。從社會學角度分析,每個人都是獨特的(Every individual is unique),但偏偏瓦里斯為了延續其殺手企業而不尊重他,讓他的另一位「自己」視他為需要摧毀的目標,這不單令他尷尬,還在其對打過程中不知所措,每次攻擊複製人時,彷彿打了自己「一巴掌」;每次需要把複製人「置於死地」時,彷彿正在進行毫不留情的「自我摧毀」。本來導演大可在他的內心世界描寫上大造文章,但偏偏為了顧及全片動作鏡頭帶來的刺激感和娛樂性,犧牲了其對他的心理狀態細膩的描繪,過度著重暴力畫面的美感,罔顧他的身分認同危機衍生的劇情張力的營構,這算是全片顧此失彼所造成的重大缺失。

此外,李安一向擅長拍攝文戲,《推手》、《囍宴》、《飲食男女》等片皆以細膩描繪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見稱,其人文精神皆為觀眾津津樂道。可惜《雙》未能發揮導演的長處,欲深入滲透布羅根的內心感受時卻「欲言又止」,渺渺幾句對白實在難以反映他的身分認同危機,在他面對複製人之際,與其依靠他無奈的眼神和無言的狀態「折射」其不知所措的心境,不如多用幾句對白說出自己忐忑不安的內心感受。可能韋史.密夫只是一位動作片明星,不擅長演文戲,故導演對其心理狀態著墨不多,實在情有可原;不過,導演刻意安排他與複製人對打,構建了此特殊畫面,卻不深入地描寫他的內心世界,明顯有捉到鹿而不懂脫角之嫌。因此,導演除了在此片內嘗試呈現嶄新的3D視覺效果外,其實在很大程度上忽略了劇本的細緻琢磨,導致他的身分認同危機出現之前欠缺仔細的鋪排,當他感到無奈而對自我價值作出質疑時,其低迷狀態缺乏足夠的鋪墊,引致其不安的眼神和愁苦的臉容嚴重欠缺說服力,遑論能有觸動人心的果效。

由此可見,李安本來可能想透過《雙》探討人類的生存及身分認同問題,但礙於在拍攝過程中須顧及全片的娛樂性和商業性,並受到男主角韋史.密夫本身的特質所限,只好避重就輕地帶過上述問題,安分守己地拍攝其具有突出視覺效果的動作片。畢竟導演不是拍攝動作場面的高手,如今觀眾雖然可享受凌厲動作鏡頭帶來的快感,但卻欠卻連續性技擊所帶來的刺激感和震撼力;可能李安始終是一位文人,擅長表現動作場面的藝術美,卻忽略了不同技擊動作的層次感和多元性。即使《雙》算不上「金玉其外」,仍然弱於表現動作場面內生命哲學的涵蘊,當布羅根自己打自己時,欠缺了生命及身分元素的投放,只淪為美輪美奐卻欠缺「靈魂」與「真心」的動作鏡頭。坦白說,片中所謂的美感其實只是不堪細看的「花瓶」,與融入生命哲學的經典動作場面相距甚遠。


2019年10月9日星期三

《惡搞便當反「激」戰》

兩代溝通的藝術      曉龍

不少屬於上一代的家長認為現今新一代反叛,經常與上一代對抗,十分自我中心,只顧自己的感受而罔顧上一代的處境,引致兩代之間經常爆發難以修補的衝突,《惡搞便當反「激」戰》內單親媽媽香織(篠原涼子飾)與叛逆女兒的衝突日趨白熱化,可能不少家長在此時已放棄其與下一代的溝通,但香織偏偏沒有放棄,繼續以不同主題的便當提點女兒;即使她回家後對香織不瞅不睬,香織依舊盡母親的責任,數年來主動以便當向她提出溝通的要求,粉碎她「冰冷的心」。人類是有感情的動物,不論她在青春期內如何反叛,始終會對陪伴她長大的母親有一定的感情,不論她在成長期內如何對抗權威,始終會因母親對她無私的愛而融化她表面上剛硬的心。初時她對母親的主題便當感到煩擾,認為母親對她「多管閒事」,其後她漸漸發覺母親把自己對她的愛「鎔鑄」在每天的便當內,即使母親對她如何囉嗦,都源於無從計算的愛女之情,以及解決代溝問題的急切需要;即使母親不知道怎樣改善其與她的關係,都會主動地向她伸出友誼之手,以重建融洽和諧的原始關係。因此,片中的便當並非一般的飯盒,而是盛載著親情與愛的「黃金」器皿。

香織的女兒在青春期內容易受朋輩影響,每天當她揭開便當之際,雖然她對母親在便當內蘊藏的囉唆訊息略感不滿,有時候甚至滿臉不悅,但每次她的同學卻持相反的態度,欣賞她的母親在便當內投放的一點點心思,把她與自己的便當比較,覺得她的母親的設計很美妙,充滿著滿溢的愛與關懷,使他們羨慕不已。很多時候,年青一代都會對自己的處境相當不滿,經常埋怨這埋怨那,並認為別人定必比自己幸福,殊不知自己擁有的一切已比別人多很多,但仍不知足,導致自己活得不快樂;這就像片中的她,以為每天拿著「說教式」便當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怎知道她的同學卻欣賞這些便當藏著的活力和創意,當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的母親無論多麼忙碌,都會抽一點時間製作主題便當傳達一些幽默而對她有用的訊息,這種鍥而不捨的精神,充滿著源源不絕的愛與關懷,她終受感動,至快將中學畢業時,始想起小時候與母親融洽和諧的相處,當年積累的深厚感情雖已趨於淡薄,但其原有的親情卻不會一去不復返,反而隨著她步入成人階段而樂於重拾那份久違了的真情。因此,母愛大且廣,其賢淑溫柔的愛使「鐵石心腸」軟化甚至「溶解」。

由此可見,兩代溝通的藝術易學難精,《惡》的故事改編自真人真事,片中母女之間的真情實感確能觸動觀眾的心靈深處。很多時候,我們在年青時期都會像香織的女兒一樣,視自己享有的幸福為理所當然,但當她的母親因過勞患病而入院,始發覺自己欠了母親實在太多,尤其是片中的單親母親,其丈夫在女兒幼年時已去世,母親須憑一己之力養育她和姐姐,犧牲了數之不盡的私人時間,花掉了難以計算的個人心力,這種偉大無私的愛,實在值得敬佩。片中香織單獨照顧兩個女兒的漫長日子,在她們面前收藏著付出辛勞和汗水卻未能換取「預期成果」所帶來的憂慮和沮喪,只仿似「若無其事」而樂觀輕鬆地過活。這種看得開的舒坦心態,勇敢向前邁進的精神,實在值得天下間的母親模仿和學習。

2019年10月1日星期二

《小丑》

蒙臉的小丑可以為所欲為?    曉龍

《小丑》內的亞瑟·佛萊克(瓦昆·菲尼克斯飾)是一位悲劇「英雄」,自小希望帶歡樂給旁人,別人感到快樂,自己同樣覺得愉快,所謂「後天下之樂而樂」,原理便在於此。不過,他自小被虐待,留下深深刻印於心底的陰影,這種陰影揮之不去,且他長大後出來工作,繼續被同事上司欺凌,似乎他身處的葛咸城不歡迎他,可能由於這是一個已沉淪的城市,罪惡滔天,市民的容忍度極低,不屑於聽見他誇張卻有點不雅的笑聲,認為他異於常人,恥於接受他的「大笑病」,遂用暴力「消滅」他的笑聲。本來他是一個單純的喜劇演員,但活在社會的最底層,被欺負凌辱後不得不進行「大反擊」,片中著名的脫口秀電視節目主持人莫瑞·法蘭克林(羅拔.迪尼路飾)對他怪異的言語和行為公開地進行不留情面的調侃,這使他尷尬,甚至改以偏激的手法置自己不喜歡的人於死地。從來社會的不穩都由一群被社會遺棄的人所造成,他以暴易暴的「大反擊」,帶動其他有相似經歷的葛咸城居民戴上小丑面具,四處發動暴亂,群起攻擊社會上的既得利益者,不單發洩自己的情緒,還可藉此對社會不公進行「驚天」的申訴,力求改變貧富懸殊的現狀,謀取自己最大的利益。

表面上,《小》的創作人只述說一個虛構的故事,片中的葛咸城只是一個虛擬的城市,但其出現的暴戾畫面卻竟與現實世界如此相似,其爆發的暴亂鏡頭卻竟與真實環境如此接近,片中戴著小丑面具的罪犯四處搶劫殺人,胡作非為,把整個社會弄得「烏煙瘴氣」,其暗黑的特質與現今不少大都市內夜間暴亂的環境一脈相承,與其說此片創作人參考現實而進行創作,不如說現實中人模仿電影內罪犯的一言一行。因為電影中的小丑形象早在添布頓執導的《蝙蝠俠》裡大行其道,罪犯蒙著臉肆無忌憚地進行破壞,與片中的小丑行為甚為相似,如今《小》再次展現小丑的罪犯形象,並深刻地披露這群罪犯可憐而值得同情的身世;無可否認,他們的遭遇確實使觀眾對其產生憐恤之心,但這不表示他們可四處破壞以宣洩自己的不滿情緒,亦不表示他們可影響普羅大眾的日常生活以表達自己的所思所想。很明顯,片中他們的行為已達至恐怖分子的層次,或者創作人對這種暗黑氛圍的營構,是為了具說服力地解釋蝙蝠俠出現的原因,並指桑罵槐地諷刺發動暴亂者乃恐怖分子的「殘酷事實」。

不少香港觀眾看畢《小》後都說片中小丑破壞社會的行徑與現時動盪不安的社會環境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相似度,究竟蒙臉的小丑是否真的可以為所欲為?他們蒙著臉是否真的可以隨己意而行,不顧後果地傷害普通市民的生命和財產?究竟香港會否成為另一個葛咸城?事實上,現時香港的暗黑程度與片中的葛咸城尚有一點點距離,倘若暴力問題日趨嚴重,經濟狀況每況愈下,失業率不斷攀升,片中一發不可收拾的混亂場面真的有可能在香港社會內出現。因此,港府須要多聆聽低下階層的心聲,推出多項舒緩經濟不景的措施,採取懷柔與高壓並重的打擊暴力手法,實施公平公正的司法制度,強化多種社會福利服務,改變其只向富裕者傾斜的房屋政策,這些由港府主動作出的改變似乎是必不可少的當務之急,亦是在混亂的形勢尚未完全不受控之前唯一能解決當前問題的良方。

2019年9月25日星期三

《搖滾青春頌》

粉碎種族、傳統與主流價值的羈絆   曉龍
        《搖滾青春頌》內巴基斯坦裔少年Javed(費韋格卡拉飾)在一個以白人為主的英國社會裡長大,源於1980年代末期嚴重的種族歧視問題,他身為南亞裔黃種人而深被歧視,對於如何解決此問題,他費煞思量但仍不得其法。他只靠一人之力而改變此社會現狀,實在談何容易,故他唯有想盡辦法表現自己的才華,以求獲得白人同輩的欣賞和認同,繼而贏取他們的尊重,原有的歧視問題便可迎刃而解。在學校生活內,他的寫作才華獲得語文科老師的垂青,他從自己的興趣出發,由他撰寫一些與Bruce Springsteen的音樂有密切關係的文章,其後憑著此文章成功獲獎,讓他在文壇內順利地起步,周邊的白人同學對他另眼相看。很多時候,歧視主要由互不了解所造成,當白人同學以為這群巴基斯坦人的上一代移民至英國,在此落地生根,不單不會令社會獲益,反而會加重社會的負擔,以致他們用負面的態度看待他時,他最低限度在此時此刻表現自己優秀的一面,會對社會作出貢獻,除了激進的種族主義分子,對較理性的白人同學而言,他已不再被視為社會的負累,他們反而因他的卓越才華而較以往更認同南亞裔移民對社會的正面價值和積極作用。

        此外,片中Javed勇於粉碎傳統的框框,對巴基斯坦的傳統文化及價值觀置諸不理,認為自由自在地追尋個人夢想比盲目地服膺於傳統文化更具意義,他身為1980年代末期的新一代,不再甘心於為自身家庭而生存,了解為自己而生存的重大價值。他在追求個人夢想的過程中,與巴基斯坦以家庭為重的傳統價值觀背道而馳,其酷愛美國搖滾歌手Springsteen的行為,更被父親視為背叛祖宗的「不孝子」;很明顯,他受Springsteen的歌曲歌詞內嚮往自由的美國意識形態影響,著重尋找自我的過程,為著自己的夢想著迷而任性地罔顧家人對他事業發展的期望。倘若他在一生中只服膺於家族的傳統文化,可能可以安穩地度過此生,卻只勞勞碌碌地過活,家人會覺得很快樂,但他失去了追求夢想的自由,當然活得不愉快。相反,倘若他在一生中堅持自我,不再刻意討家人的歡心,專注於追尋夢想的過程,最後不論成功與否,最低限度他曾經嘗試以自己為主角,無需太在意家人的反應,可一心一意地享受實現夢想所帶來的歡愉和滿足。因此,他為自己而活,難免會與父親對他循規蹈矩的期望產生強烈的牴觸,可能在追逐夢想之際,蘊藏著不顧一切的堅持和執著,在他與父親的關係上「壯烈犧牲」,實在在所難免。

         另一方面,片中Javed的家境不太富裕,父親期望他唸商科賺大錢,改善家庭的經濟狀況,這實是人之常情,但他偏偏與社會的主流價值作對,希望唸文學,畢業後成為作家,以文字抒發自己對社會現象的感受,以及其相關的所思所想。在1980年代末的英國保守社會裡,文壇內以白人作家為主,南亞裔作家仿如「鳳毛麟角」,他身為活力充沛的青少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倚仗打不死的勇氣,率先由報館工作開始,以記者的身分發揮文字的力量,沒錯,在父親眼中,在報館內拿筆所賺的錢與做生意比較,當然算是少數目,但偏偏他能憑著自己撰寫的報導文章獲獎,並獲得前所未有的滿足感;他從事文字工作所得到的東西比做生意更多,更有價值,亦更具意義。由此可見,他因應自己的興趣而在追逐夢想的路上「奔跑」,與固有的種族、傳統與主流價值「作對」,其不服輸,不妥協,不放棄的不屈不撓精神,實在值得現今部分動不動便捨棄夢想的年青人學習及仿效,亦值得已拋棄夢想的成年人作出深入的了思考和反省。

2019年9月18日星期三

《爆血新婚夜》

醜陋的人性?    曉龍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爆血新婚夜》藉著姬絲(莎瑪拉韋榮飾)在新婚夜裡於丈夫艾力(麥克奧拜恩飾)的家庭內抽卡玩遊戲的故事情節披露醜陋的人性,每位家庭成員在「捉迷藏」的遊戲內盡現污穢骯髒的卑劣個性,為了使自己能在天光之後得以續命,不惜對姬絲趕盡殺絕,武器包括手槍、斧頭、箭等,初時她單純地以為「捉迷藏」只是一個簡單的遊戲,是艾力一家的家族傳統,玩玩而已,殊不知她真的會被追殺,甚至可能會被痛擊致重傷,最後被拿來當活祭。可能他不願意在婚前向她透露此家族傳統,擔心她得悉後不願意嫁給他,或者他拿她的命運「賭一賭」,以為她沒那麼不幸,不會抽中「捉迷藏」那張牌;事實上,很難說他十分自私,因為他在遊戲剛開始時想盡辦法拯救她,並欲帶她離開大宅,到屋外逃生,在遊戲之初處處為她著想,但當她向他的家人進行大報復,並大開殺戒後,他始發覺她不是「善男信女」,會用異常暴力的辦法置他們於死地,這使他對她的愛被「大力搖撼」,甚至「完全粉碎」。因此,醜陋的人性由惡劣的環境「逼迫」而成,假如不曾受迫害,埋藏於人性深處的黑暗面根本不可能顯露於別人眼前。

《爆》的創作人在營造驚慄氣氛方面確有一手,在艾力的家人追殺姬絲的過程中安排播放經典歌曲 “Hide and Seek”, 有“Run, Run, Run”的歌詞,與她不斷逃跑的鏡頭互相配合,雖然觀眾可能預料她能成功逃脫他們的追殺,最後在「捉迷藏」的遊戲內取得勝利,但依舊替她擔憂,對她能否繼續生存感到「一步一驚心」。這就像現今的年青人玩的手機遊戲,操控著她的行為,想想如何用各種武器自衛,並怎樣靈活地運用它們以進行大反擊;年輕觀眾不曾經歷新婚階段,但這不要緊,因為整齣電影的設計仿似他們見慣見熟的過關遊戲,其過五關斬六將帶來的緊張感及刺激性,足以使他們投入在片中的故事情節裡,不論此類型電影的主題是甚麼,其實重點只放在連綿不絕的追逐和斬殺場面內,類似手機遊戲的畫面放在大銀幕上,成功驅使他們全神貫注地觀賞此片,即使片中的場景是古舊年代的老大宅,眾人物只穿上數十年前的傳統服飾,但由於打機畫面在片中重現,這讓他們得以連繫這些動作鏡頭與日常的打機經驗,故其對視覺及聽覺的震撼,對心靈的搖撼,不可謂不巨大,不可謂不深遠。

常說一齣出色的電影不需要其每一畫面都刻印在觀眾的心底裡,只要其中一個鏡頭觸動觀眾的心靈,此片便能成為電影史裡的「長青樹」,被傳頌多時,甚至流傳萬世。這就像多年前的日本電影《午夜凶鈴》,只靠著貞子從電視機裡走出來的數個鏡頭,便能使此片當年的票房冠絕全球;如今《爆》同樣依靠姬絲向艾力的家人進行大報復的血腥畫面,刺激觀眾的感官,讓他們觀畢全片後依舊對這些畫面「念念不忘」,時常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憶起它們。由此可見,此片有潛質成為流行文化中的「經典」,關鍵只在於其有否天時、地利及人和的配合,以及其宣傳策略能否鋪天蓋地地把這些畫面在觀眾觀影前「融入」他們的生活,使他們對其視聽震撼熱切期待,甚至對其別具神秘感的故事情節欲罷不能。

2019年9月12日星期四

《陀鎗師奶 x 新紮師姐》

對女性罪行的關注    曉龍

別以為舊日的韓國社會才會重男輕女,殊不知現今的韓國女性仍然會備受歧視,依舊因自己的性別而受到較差的待遇。《陀鎗師奶 x 新紮師姐》內美英 (羅美蘭飾)生育後被歧視,本來在生育前是曾獲傑出表現獎的著名幹探,但在生育後竟被調至民事投訴科,只處理一些「無關痛癢」的雜務,被迫大材小用;而智惠 (李聖經飾)因衝動魯莽經常闖禍,為免她的行為連累其他同事,只好同樣把她調至民事投訴科。事實上,智惠與美英屬姑嫂關係,在家中本來已水火不容,到了職場,雖然他們在同一部門內「狗咬狗骨」,互不咬弦,但其後有一共同目標:打擊侵害女性的罪案,這使她們兩人越走越近,最後成為生擒罪犯的好拍檔。全片以嬉笑怒罵的方式嘲諷南韓警方官僚化的推卸責任之舉,不同部門的警員不願意花太多的精力和時間調查侵害女性的案件,因為這些案件在他們眼中乃屬雞毛蒜皮,既不能幫助他們升職加薪,又未能引起社會大眾的哄動。因此,他們對這些案件置諸不理,但同類型的罪案數量不斷增加,她們正好替普羅大眾除害,讓整個社會可回復正常狀態,最低限度女性外出時無需再人心惶惶。

有些人可能認為官僚化的警員不願意偵查侵害女性的案件的行為十分可恥,只功利地選擇工作,欠缺警員應有的職業道德。但他們身為男性,可能對異性缺乏應有的同情,亦不了解那些受害女性在身心靈兩方面受到的嚴重傷害,其後美英與智惠冒著生命危險捉拿性罪行罪犯,引起媒體及社會的關注,這使他們不得不對罪犯採取行動。片末她們與他們同心協力偵查案件,終令大部分案件水落石出,整個社會遂回復正常。由此可見,她們源於伸張正義,花了不少精力和時間為性罪行的受害者取回公道,有一種追尋理想的熱情和熱愛,雖然她們在查案過程中烏龍百出,滑稽荒謬的事件層出不窮,但她們的堅持和信念絕對令觀眾欽佩。很明顯,《陀》的創作人不滿足於製作一齣內容空洞的喜劇,希望在「製造」笑料之餘,仍然會「有話想說」,讓觀眾觀影時捧腹大笑之餘,依舊不會忘記全片帶出的重要訊息:女性不是弱者,遇上被欺凌受侮辱的事情時,不應忍氣吞聲,應勇敢地站出來,實踐性別平等的公義原則。片中的她們正是實踐公義的最佳代表,對性別平等銘記於心,不會懦弱膽怯,反而會用盡所有可行的辦法伸張正義,並努力不懈地追尋心底裡性別平等的終極理想。

片中美英與智惠一老一嫩的配搭,是主流警匪片內常見的組合,她們仿似七巧板的彼此補足,使其成功偵破性罪行案件。前者經驗豐富,查案手法謹慎老練,遇上罪犯時不容易被騙;後者經驗尚淺,查案衝動魯莽,遇上罪犯時容易被其甜言蜜語欺騙。可見前者成功補救後者的缺失,一凹一凸的拼合,讓她們擦出火花,亦能在其中一方遇上危難時給予及時的援助,得以化險為夷。故創作人在角色設計方面曾略花心思,在選角時更深思熟慮;羅美蘭與李聖經的拍檔式演出,雖算不上天衣無縫,但沒有她們的出現,不可能衍生如今別具「化學作用」的特殊效果,亦不可能令片末樂觀化的愉快結局合情合理。

2019年9月8日星期日

《EXIT: 極限逃生》/《極限逃生》



絕地狂奔的緊張感和刺激感   曉龍
        
                在災難片中,最緊張刺激的時刻乃主角們絕地狂奔的過程,他們的終局如何?即使觀眾知道百分之九十九的災難片內他們都能逃出生天,仍然會擔憂他們能否擺脫困境、衝出困局,因為他們在遇上挫折期間會垂頭喪氣,不知所措,觀眾深知他們不會輕易放棄,有百折不撓的精神,不論前面的景況如何,都會想盡辦法尋求生存的機會和空間,《EXIT: 極限逃生》內的勇男(曹政奭飾)和義珠(林允兒飾)亦不例外。他們的偉大之處,在於其捨己為人的高尚道德情操,在危急存亡之際,願意讓家人和孩童先上直升機逃生;於艱難混亂期間,願意讓年輕人率先獲救。這種大韓民族的團結精神,正好在他們「我為人人」的態度上展現出來,讓家人獲救,源於勇男念親恩;讓陌生人獲救,源於他與義珠顧及國人的民族認同感。因此,他們的行為備受尊重,在於他們冒著生命危險時仍願意顧及旁人的安危;相反,片中「雲中花園」的餐廳經理卻只顧著自己逃生而不顧他人,收起防毒面罩不讓他人使用,急速地衝上直升機不理會他人的行為亦令人不齒。
                 
               此外,片中勇男和義珠遠距離急速奔跑,跨越數棟大廈的險象環生畫面,在高空航拍機的錄像鏡頭內,他們不顧一切地逃生,這種絕地狂奔的緊張感和刺激感,使網民十分佩服。雖然逃生是人類的本能,但積極地為了生存而奮鬥的精神和拼勁卻令網民欽佩他們不單愛別人,還愛自己及愛生命。現今不少年青一代怨天尤人,最後走上絕路,而他們卻認定生命珍貴和不可取締的價值,這種罕見的執著使他們受到尊敬和愛戴;網民在看見他們拼命逃生時作出的鼓勵和歡呼,正好表明其對他們積極的行為的肯定和熱愛。因此,片中他們的「高難度表演」固然能贏取觀眾的掌聲,而他們對生命的正面態度更能鼓舞觀眾,讓他們的行為感染觀眾,了解他們在艱難時刻依舊奮力求生,自己在安舒的環境中更不應自暴自棄。故《EXIT》可成為矯正年青人錯誤消極人生觀的尚佳教材,當年青人欲放棄自己的生命時,看看他們積極逃生的行為,便會掩臉汗顏,對自己的決定深感懊悔,最後打消自殺的念頭。
        
                由此可見,表面上,片中勇男和義珠只是像你與我的普通人,前者是失業中年,後者是餐廳的副經理;實際上,他們擁抱生命的積極態度,卻能使觀眾讚嘆不已。他唸大學時原本是出色的攀山高手,畢業後以為自己一無是處,殊不知自己的攀山才能能幫助自己與她一起逃生,最後還因共度患難而開展戀情。在現實生活中,我們本來會覺得自己平平無奇,是不折不扣的平凡人,但在危急存亡之際,卻發覺自己有一顆前所未有的「小宇宙」,「能人所不能」,讓自己荒廢已久的技能大派用場。很多時候,我們都會小覷自己懂得的所有事情,以為這些事情在自己的生命中「無關痛癢」,殊不知其在最緊急的關頭才可發揮最大的效用。因此,我們不應看輕自己,更不應看輕別人,不論自稱還是別人稱自己為「窩囊廢」,都不應懷恨在心,因為這可能只是自己或者別人目光短淺、思想膚淺所致,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於特殊時刻內,自己會像片中的他們,在危難關頭勇救他人,在存亡之際「發光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