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29日星期日

《一秒拳王》

 不要小覷自己                曉龍

一秒的預知能力,可以不重要,亦可以很重要。不重要的原因在於早一秒知道未來發生的事情,作出改變的時間不多,空間亦不大,早一秒知道對方想說甚麼,對自己的意義不大,對對方的影響亦不深;重要的原因在於早一秒得悉對方下一步的行動,已可改變一切,例如:打網球、羽毛球等,早一秒知道對方的發球方法和方向,便可作出及時的反應,取分的機會會立即提升,《一秒拳王》內周天仁(周國賢飾)在一秒之前已得悉對方的出拳姿勢和方向,可即時作出迅雷不及掩耳的還擊,取勝的可能性自然大大提高。故一秒的預知能力像水,不察覺它的存在時會自然地讓其流走,懂得完善地運用它時可乘勢發展自己,找到人生的目標,甚至可創造自己的未來。

《一》內天仁的預知能力只維持一秒,很多時候會被小覷。他在童年時候父親(黃又南飾)好賭成性,以為依靠他一秒的預知能力可在賭場內大獲全勝,殊不知一秒的時間太短,根本不可能使其贏錢,故他的特異功能被貶視,即使他在接受電視台訪問時強調自己天生我材必有用,仍然在心底裡小覷自己,覺得自己與其他人沒有太大的差異,遑論會找機會發揮自己的才能。因此,他長大後在賭場內流連,負債累累,放棄自己,成為「廢中」,實源於他及家人皆不懂得欣賞他自己,在兒子(熊倬樂飾)面前不能遵守任何承諾,使他的自信心降至新低,自我形象跌至最低點,直至其後拳擊教練阿信(趙善恆飾)提拔他成為拳王,不單使他的自信回升,亦讓他重新尋回自己,在年屆中年時重新出發。

《一》經常強調永不放棄的體育精神,或許這是導演趙善恆做人態度的精粹,做任何事情,只須堅持至最後,雖然未必會空前成功,但最低限度應能取得一點一滴的成績。這就像天仁挑戰拳王Joe(查朗桑提納托古飾)的擂台賽,即使天仁只成為拳手半年,經驗尚淺,且因意外暫時失去了一秒的預知能力,早已預料自己不能獲勝,仍然積極接受體能鍛鍊,希望能依靠自己真正的實力迎戰,起初上台時當然被好勝的Joe即時追擊,亦差點被擊倒,但後來他多次在跌倒後爬起來,不斷被打而仍不放棄,甚而打至最後一回合,這種出盡全力應戰的積極態度,不單感動了觀眾,亦獲得Joe的欣賞,視他為「真正」的對手,亦是尊重這場比賽的最切實表現。因此,堅持不懈的體育精神,其實是不屈不撓的做人態度的真實體現,雖然這不一定是取得成功的不二法門,但最低限度它能提醒我們:盡力而為不一定能換取美滿的成果,但最少能讓我們對得住自己,在生命結束的一剎那仍然深覺今生無悔。

由此可見,一秒可以很長,亦可以很短。正如「一分鐘能改變很多事情」的道理,一秒同樣可以使一件事「翻天覆地」。作為一齣勵志電影,《一》的創作人已做足功課,其故事情節內「天賦乍現→初試啼聲→埋沒天賦→放棄自己→重新出發→發展天賦→再現光芒」的過程,《一》皆四平八穩而有板有眼地呈現,即使偶有短暫成功而顯得「天方夜譚」的微小瑕疵,仍然可順暢地述說整個「從低層再爬起來」的傳奇故事,傳達永不放棄的重要訊息。正如〈珍視自己的存在價值〉中所述,「如果你處在社會的低層—相信這是大多數,請千萬不要自卑,要緊的還是打破偏見,喚起自信」,只限一秒的預知能力可能會被小覷,但最重要的是能憑著這一秒建立自信,重構久違了的正面自我形象。

2020年11月22日星期日

《無聲》

 相當「真實」的「恐怖」電影         曉龍

台灣聾啞學校的性欺凌事件,真實的個案不絕於耳,畢竟聾啞的中學生與其他健聽的年青人無異,同樣對性充滿著好奇,同樣喜歡凌辱別人以建立自信,並獲取滿足感。《無聲》改編自真人真事,講述女主角貝貝(陳妍霏飾)為了融入同班男同學的群體內,願意與他們一起玩「遊戲」,這種「遊戲」具有性侵犯的成分,她慘被欺凌,但為免得罪他們,即使不高興,仍然無奈地接受。幸好張誠(劉子銓飾)是初來乍到的插班生,對這種「遊戲」看不過眼,決心揭發同學的惡行,惟她的個性懦弱怕事,擔心自己揭發事件後會被排擠,甚至被更嚴重地欺凌,故初時她只好自行「滅聲」,其後見義勇為的老師王大軍(劉冠廷飾)鼓勵她說出事實真相及自己的真實感受,藉此引起校方高層及傳媒的注意,這才使欺凌她的同學被繩之於法。作為一齣反映社會問題的電影,導演柯貞年大膽反映學校高層為顧全學校聲譽而遮掩事實真相的醜陋惡行,大軍與校方高層對抗到底,認為她的心理健康比學校聲譽更重要,即使性侵犯惡行的全面披露會嚴重損害學校聲譽,依然覺得校方應為了公義發聲,為保障學生的安全而徹底解決欺凌問題。因此,《無》其實講述良知與權力的鬥爭,在強權面前,無論多麼害怕,仍然需要堅守自己固有的道德原則,憑著良知完成每一件正確的事。

很多時候,年青人過度重視自己的朋輩關係,願意為這種關係犧牲一切,忽略了自己的內心感受和心理健康,這導致其心理不平衡,嚴重影響日後步入成年世界的社交生活。例如:《無》內貝貝在年輕時長期被同學性侵犯,會使她留下心理陰影,成年後害怕與異性有親密的接觸,這本來對將來結識異性和婚姻會產生嚴重的負面影響,惟張誠願意主動幫助她,鼓勵她指證他們的惡行,讓她了解男性不一定是性侵犯者,部分善良的男性仍然會有良知,主動為公義「發聲」,影片末段她與他在一起時舒暢愉快,這已證明她的心理已回復正常,她對異性的印象已因他對她的關懷和照顧,而使其完全改觀。不過,導演似乎對性侵犯持悲觀的看法,當小光(金玄彬飾)不再帶領其他男同學欺凌她時,另一邊廂又出現另一位「小光」,同樣因自己在童年時曾被性侵犯而向無辜的異性報復,惡行的另一循環又再開始。中學生在青春期內對於朋輩關係的高度重視被行惡者充分利用,以滿足個人的性慾和獸性,即使他們只是面容青澀的年輕人,其惡行的本質依然「恐怖」,依舊令觀眾驚訝而「毛骨悚然」。

由此可見,《無》旨在引起普羅大眾對年青人性侵犯問題的關注,讓觀眾了解此問題無處不在,聾啞學校的學生亦不例外。有觀眾可能認為編劇不在影片內提出解決問題的方法,只探討問題的嚴重性,無助於在現實生活中解決問題。但解決問題是教育界、警方及政府的責任,電影只是一種藝術,沒有責任亦沒有能力化解此長久以來存在的問題,惟《無》反映此問題後,相關部門應當共同努力,斬草除根地阻止此惡行重現,並加強被欺凌者的輔導工作,盡最大可能消除他們的報復心理,使另一位「小光」不會再次出現。事實上,此問題在台灣社區內根深蒂固,不可能在數年間獲得圓滿的解決,《無》揭示此問題的嚴重性,已算是功德無量。

2020年11月19日星期四

《怪胎》短評

女主角盡顯演技派本色           曉龍

患上強迫症的一男一女臭味相投住在一起,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殊不知「病病得癒」,女主角的惡夢內男友病癒後變為正常人,與自己的「距離」越來越遠的可怕情況竟在現實中的自己身上出現,導致她與他日益不咬弦,彼此關係破裂竟是意料中事。故事情節歌頌純愛,但其後左扭右轉,謝欣穎對自己角色深刻的揣摩,讓其治癒前與治癒後的鮮明變化令觀眾印象難忘,與林柏宏扮演的他的細緻交流,盡顯其演技派本色。不過,編劇對情愛的闡釋不算複雜,其簡約的心理描寫限制了上述男女主角演技的發揮,亦局限了其展現由內至外的深層次演繹的可能性。

2020年11月14日星期六

《親愛的房客》

 直覺衍生的謬誤        曉龍

很多時候,我們都會以直覺判斷及預測一個人的行為。例如:我們看見一位男士穿上西裝,很大可能不會估計他是殺人犯;看見一位女士言語柔和,舉止優雅,斷不會估計她是虐兒犯。我們如此,《親愛的房客》內台灣的警員也不例外,知道那人是同性戀者,很多時候會憑直覺判斷他是殺人犯,雖然他的性取向與常人不同,但這與他曾否殺人沒有必然關係,當地的警員卻像普通人一樣,會在沒有足夠證據下,單靠自己的感覺評估事件的真偽。《親》內林健一(莫子儀飾)在他的同性情人王立維(姚淳耀飾)意外去世後,他同時照顧立維的老阿嬤周秀玉(陳淑芳飾)及兒子王悠宇(白潤音飾),他的性取向被當地的警方獲悉後,便開始被懷疑其無償地照顧立維的親人,很大可能會有不可告人的不軌企圖,說他愛屋及烏,對立維的愛延展至他的親人,對警方來說,實屬匪夷所思,甚至被視為「天方夜譚」。警員懷疑他,源於他內斂而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人通常被誤以為有心理問題,對某人極度憎恨而鬱鬱寡歡,有可能在情緒爆發的一天對仇人動殺機,表面上,這實屬合情合理;實際上,他不算平凡,其個性與行為按照常人的直接推論,會有不少意想不到的誤差,他的個性與其他內向殺人犯的細微差異可導致兩者千差萬別的行為,所謂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其精粹便在於此。

另一方面,導演鄭有傑以別出心裁的插敘式鏡頭敘述整個故事。在影片開首健一行為正直,但不多談話,其後承認自己是殺人犯,挑起觀眾的疑心,懷疑他有甚麼苦衷而誤殺了別人,後來用倒敘的方式一步一步地講述他的往事,偶爾又返回現在,讓我們聯繫過去與現在,彷彿在觀影時扮演偵探的角色,把這「殺人犯」殺人動機的各種線索聯繫起來,然後才發覺他有情有義,影片內他過往的經歷碎片式的展示,正告訴我們他不是壞人,由於有一些個性上的缺點,不擅於表達自己,其行為才被當地的警方錯誤地推測。他由始至終都保持平和的反應,被警方冤枉時,他不曾作出粗野的回應,只斯文客氣地為自己申辯,講述感人的往事時,會傷心落淚,但仍然沒有任何激烈的情緒。或許他與常人不同,才容易被誤解,更會因其內斂的個性而被欺負,影片內警員的權威產生極大的影響力,令他的同事、相關的家長和學生都以為他是「殺人犯」,當他的身邊人被權威誤導後,便會進而用有色眼鏡觀看異於常人的他的一言一行,這可能就是歧視問題產生的根源。

由此可見,事實真相容易被隱藏,平凡人容易被蒙蔽,我們都容易被表象「欺騙」。內向不是罪,健一是一個鋼琴老師,不懂得多用言語與別人溝通,只把感受收藏在自己的內心深處,莫子儀對此角色到位的演繹,使我們真的誤解了他,以為他凶險奸詐的個性深藏不露,事實上他感性洋溢,性格單純忠厚,願意為所愛的人付出所有,或許我們很多時候只懂得以單一標準審視所有人,對與別不同的人與普通人的差異視而不見,才會造成直覺衍生的謬誤。倘若影片內的警員與我們一樣只會憑著自己的直覺判斷所有事情,不講求真憑實據,甚至不追尋事實真相,後果便會不堪設想。

2020年11月12日星期四

《屠・姐上錯身》短評

 出色的選角            曉龍

全片具有黑色cult片的風格,大叔手起刀落殺人如麻,盡現精神病殺手的血腥風格,與高中女生Millie互換軀體後柔情似水,還與男同學談戀愛;導演基斯杜化蘭登「出神入化」地大玩性別和身分的錯摸橋段,考驗男女主角的演技,雲斯韋漢演得靈活生鬼,清晰展現換體前與換體後身心靈各方面的差異,堪稱全片的靈魂人物,他的出現直接使全片的喜劇效果「錦上添花」!因此,出色的選角是全片能發揮其吸引力的關鍵,亦是其招徠觀眾入場的主要商業元素。

2020年11月7日星期六

《怪奇默友》

 對手機成癮的嘲諷          曉龍

今時今日,手機已成為不少人的「必需品」,在巴士、小巴、港鐵內,機不離手的現象更十分常見。可能由於美國不同年齡的群眾皆有手機成癮的病態,導演積及卓斯有見及此,拍攝《怪奇默友》,嘲諷普羅大眾寂寞難耐,在現實生活中沒有太多朋友,遂以手機作伴,生活在網絡的虛擬世界內。影片內奧利患上自閉症,不能用言語與別人溝通,唯有透過手機發聲,因為他與別不同,所以被其他同學排斥,視他為怪人,更使他成為被欺凌的對象;生活在虛擬世界內的魔怪拉利喜歡找一些在現實生活中沒有朋友的孤獨者成為自己的朋友,碰巧他成為被拉進虛擬世界的對象,他在現實與虛擬之間的拉扯所造成的纏擾,便是全片最值得探討的地方。

沒錯,自從智能手機普及後,我們對網絡的依賴與日俱增,不少人甚至以網絡世界代替現實生活,放棄了在現實中結交朋友的機會,只願意在網上接觸和結交陌生人,但這不暗示這群人能透過網絡排解寂寞愁緒,反而因太少正面接觸其他人而越來越感到孤獨,這就像拉利對現今人們社交生活的描述,依賴手機後只會變得更加孤僻,最後找拉利成為自己唯一的朋友才是「最佳的選擇」。因此,表面上拉利以魔怪的形象出現,實際上它是我們的「心魔」,在多人聚集的場所內各人只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生活在虛擬世界內,這正是它進入我們的內心的最佳時機。

手機已成為不少人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小朋友亦不例外。《怪》內奧利在課堂上於旁邊的特殊教育助理的照顧下,獲准以手機發出的聲音回答老師的問題,讓他得以進行正常的學習,但此舉招致同學的妒忌,因為他們被禁止在課堂內使用手機,而他卻獲得不一樣的厚待。這種貌似「不公平」的安排,可能是他被他們欺凌的源頭,因為他們自小生活在講求自由平等的美國社會內,覺得平等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權利,由於他不是先天的聾啞人士,只因自閉症而暫時難以運用言語,故他成為他們心底裡的眾矢之的,實因學校政策對他與別不同的優待,且他們渴望擁有在課堂上運用手機的自由,卻未接受特殊人士享有特殊待遇的「差異教育」,遂時常心有不甘,要找機會在課堂以外攻擊他,這導致他沒有真正的朋友,亦讓拉利有機可乘。因此,他孤獨而被排斥的遭遇,並非偶然。

此外,母愛十分偉大,甚至犧牲自己亦毫不介意。《怪》內當奧利差點被拉利拉進虛擬世界時,母親毫不猶豫地伸出手,代替他而成為拉利唯一的朋友,她對他無微不至的愛,使她無需耗用一丁點思考的時間,在電光火石之際拯救他,因為她覺得他年紀尚小,突然被拉進虛擬世界而永久失去返回現實生活的機會實在十分可惜,源自與生俱來而無從取締的母愛,在別無選擇下,不惜犧牲自己,直至影片末段她以「模擬影像」的形式再次出現,與他久別重逢,一起玩樂,使母愛盡顯,他的父親此時此刻看見此溫馨的一剎那,難免百般滋味在心頭。由此可見,雖然《怪》在萬聖節期間上映,但不是一般的萬聖節電影,導演對社會現象的探討,對人際關係背後意識形態的闡述,以及其對母愛的頌揚,足以反映創作人不會滿足於以拉利的恐怖樣貌嚇人,而希望以自己對社會與人的觀察深化影片的內涵,以求為觀眾帶來不一樣的思考空間。

2020年11月5日星期四

《怪誕黑巫后》短評

演員拯救了全片           曉龍

 忠於傳統的童話故事,小孩喜歡吃巧克力而中了女巫的詭計,變成肥老鼠,其後聯同他的朋友向女巫進行大反擊,情節難免老調重彈,惟澤西卡蒧布魯的演出生動活潑,能準確地捉摸角色隨遇而安而樂天知命的個性,奧緹華史賓莎飾演善解人意的外婆,樂意信任小孩,並喜歡聆聽他們的心聲,她充分地發揮角色在個性方面的優點,他和她落力的演出成功拯救了全片,亦是整齣電影最具可觀性的賣點。安夏菲慧的黑巫后角色雖然不太討好,但她嶄新的嘗試算是其演藝生涯的「突破」,其誇張外露的演出亦令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