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27日星期四

《叛譯同謀》

一切都只是幌子      曉龍

筆者聽說《叛譯同謀》內來自不同國家的翻譯者聚在密室內一起翻譯將會出版的暢銷小說真有其事,創作人在此事實之上發揮豐富的想像力,講述出版社如何預防小說內容向外洩漏,甚至聘請守衛持槍戒備,但百密一疏,小說內容依然在未出版前已讓傳媒知悉,遑論能保持百分百的神秘感。別以為《叛》只是「猜猜:誰是主謀?」的遊戲,當主謀出現時,真相顯露,遊戲便會結束;全片的故事貌似簡單,實際複雜,當觀眾以為自己看見在銀幕上出現的真相時,便高興地以為自己在表面上猜對了,真的以為來自不同國家的翻譯者就是片名所述的同謀,肆意洩漏未出版的暢銷小說的細節,但實際上另有內情,編劇的扭橋技巧確實高超,讓情節峰迴路轉地發展,結局不單使觀眾出乎意料之外,其揭露的事實真相更令他們倍感驚訝。因此,《叛》的亮點在於觀眾原以為自己猜謎時走對了路,怎料「柳暗花明又一村」,在一剎那間出現了一條毫不起眼的小徑,當我們走上了小徑後,瞬間又出現了另一條公路,我們在觀影過程中彷彿於不同的道路上「來來回回」,直至真相完全顯露……

金錢能使人失去理智。影片內出版社的負責人在未出版暢銷小說前,只想著為作者提供一個出版的渠道,怎樣替他們實現理想,並如何為文化事業的發展盡一分綿力;但在成功出版暢銷小說後,利慾薰心,只想著為自己謀取最多的商業利益,怎樣保持小說內容的神秘感以為讀者帶來驚喜,並如何預防翻譯者洩漏小說的結局。一切都隨著小型出版社變為大型跨國集團後出現一百八十度的變化,當出版社的負責人自以為一切都沒有變化時,翻譯者因被懷疑是洩密者而需要被搜身,他們在密室內進行翻譯的過程中被守衛惡形惡相地嚴密監管,真正的小說作者對負責人另設密室的做法嗤之以鼻,已證明金錢使出版社「變質」,從文化變為商業機構,所有事情都變得利益至上,原有的理想和願景已「消失無蹤」,故作者希望自己的下一本小說由另一出版社出版,並非無因。因此,出版社的負責人由於受自身利益影響,變得欠缺人情味,亦不尊重翻譯者及作者,他的人生最後的結局堪虞,實屬必然。

《叛》有趣的地方,在於「一切都只是幌子」。當身為觀眾的我們以為真正的小說作者欲隱姓埋名,低調地撰寫自己的作品而不願意與公眾應酬時,我們自以為猜對了,怎知道他其實是為了在出版社背後揭露其暗黑的商業手段,並讓其負責人狡猾殘酷的手法得以在傳媒面前完全披露。當我們自以為知悉創作人的「設計」而沾沾自喜時,殊不知出版界的「黑材料」才是全片的焦點;當我們自以為已了解創作人傳達其對人性的探討的訊息時,殊不知商業社會的惡行才是他們鞭撻的重點。因此,與其說出版社的負責人被騙,翻譯者被騙,傳媒被騙,不如說觀眾「被騙」,由於我們當中的大多數只依循創作人指向的「正途」行走,忽略了細節的重要性,故我們被「轉移視線」,只「看見森林但看不見樹木」,只「看見大路卻看不見小徑」,被創作人「玩弄」了一個多小時後,才發現事實埋在我們忽略了的對話後面,真相藏在我們遺漏了的細節背後。

2020年2月23日星期日

《超音鼠大電影》

集體回憶與日新月異的衝突     曉龍

無可否認,《超音鼠大電影》的確能勾起八十後和九十後成年人的集體回憶,當年他們慣於在玩世嘉遊戲機時操控超音鼠「過關斬將」,享受其快速走動的緊張性和刺激感,亦樂於看見其變成球狀後強大的攻擊力,這些回憶皆成為他們童年和少年生活中的一個重要部分;影片片末字幕出現時播出昔日同名電子遊戲的畫面,雖然顯得簡陋陳舊,但正是這些畫面才能引起他們的共鳴,此亦是全片能招徠他們進入電影院的主要原因。影片裡超音鼠的造型到了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已變得甚具現代感,其設計精美,大眼睛使其樣貌十分可愛,聽說其外表在早期的預告片內遭受負評,經過改良和重新設計後,才有如今突出的效果。觀眾單單看牠趣緻的外表,以及其渾身解數對付邪惡的蛋頭博士(占基利飾),並與湯華高斯基(占士馬史頓飾)既是家人亦是戰友的夥伴關係,便已覺其值回票價,其中牠感到非常寂寞而需要尋找別人陪伴自己的心理需要,在現今人與人的關係日趨疏離的大都市裡,觀眾定會感同身受。

不過,超音鼠屬於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產物」,其所謂的「絕技」很大可能予千禧後的年青觀眾過時老土之感。例如:牠以高速活動見稱,在一剎那間使「時間停頓」,然後四處奔跑以改變人類行為的特異功能,與奇異博士可以暫停、減慢及操縱時間的技能十分相似,在《超》內由牠「扮演」他,把此技能重演數次,實在欠缺新鮮感。此外,牠運用金色的指環穿越至另一空間,很像《多啦A夢》裡的隨意門,可以在危急關頭時隨意地走進另一空間避難;牠就是另一位多啦A夢,只有指環與大門的差異,說其設計新意欠奉,應不算太過分。加上牠變成球狀後發揮巨大攻擊力的片段,只是世嘉遊戲的複製品,欠缺其稍具新意的設計,這難免予觀眾舊酒新瓶之感。因此,雖然全片故事的時代背景設定為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四處有高樓大廈,高速公路亦多不勝數,湯華高斯基隨手拿起智能手機,但牠的絕招沒有明顯的進步,遑論會有劃時代的變化。

由此可見,《超》毀譽參半,實源於集體回憶與日新月異的衝突。因為八十後和九十後成年人樂於在觀賞此片的過程中尋回集體回憶,緬懷昔日與朋友一起打機的日子的一點一滴,享受超音鼠為他們帶來的愉悅和歡樂;相反,千禧後年青人卻覺得其「老態龍鍾」,只把別的超級英雄的技能重複一次,未能具創意地配合此新世代,亦未有突出的屢創新猷的視覺刺激。幸好牠甚具人性,即使自己與自己打棒球時自得其樂,仍然渴望可以與伴同行,其躲藏在湯華高斯基一家背後以享受家庭生活,亦顯露牠有情有義的一面;故不同年齡的觀眾皆可透過此片尋找久違了的家庭溫暖,看著牠與他滑稽詼諧的相處方式,不禁會心微笑,亦可憶起自己與家人溫馨和諧的相處過程。由此可見,全片有利亦有弊,倘若觀眾不介意影片情節較陳舊,被牠的古怪但友善諧趣的外貌吸引,本身是當年同名世嘉遊戲的超級機迷,只希望透過此片進入屬於上世紀的「時光隧道」,在觀賞影片的過程中插入自己的童年和少年回憶,沉醉於牠與他「以假亂真」的互動鏡頭,此片仍然具有一定的觀賞價值。

2020年2月18日星期二

《BB駕到》

以愛包容一切          曉龍

以前曾聽聞在醫院內有兩個親生嬰兒彼此對調,導致A父母接了B的嬰兒出院,B父母接了A的嬰兒出院,雙方皆在自己的家庭內養了別人的兒女十多年,然後才發覺自己的兒女並非由自己親生,跟著必須遍尋自己真真正正的親生兒女,尋獲後雙方都能與自己的親生兒女相認,最後喜極而泣。此問題不難解決,因為有一個有效卻未必圓滿的解決方法;不過,如果像《BB駕到》內華倫和迪迪在參與人工受孕時遇上醫護人員出錯,把另一陌生男人的基因放在她的身體內而引致懷孕,最終嬰兒出生,這造成一個十分尷尬的局面,她視此嬰兒為自己的親生兒女,但他卻認為此嬰兒沒有自己的基因,與自己無關。雖然人工受孕的過程中調包事件發生的機會不大,但創作人刻意把此罕見的事件放進兩夫婦的關係裡,把事件的前因後果聯繫至他倆的感情,以此事件為他們感情的一大考驗。全片以喜劇的形式包裝一個悲劇故事,只輕輕帶過人工受孕的錯誤所造成的失落情緒,並沒有如實地反映兩夫婦對醫護人員的憤怒,並嘗試以連綿不絕的錯摸式笑料諷刺調包事件所產生的各種問題,以及反映他倆如何在此事件中學習怎樣與另一對陌生夫婦和諧共處,以致四人怎樣處理彼此在個人思想、生活態度與文化及價值觀各方面的差異。

影片內華倫和迪迪身為中產夫妻,在社會上有一定的地位,卻需要與另一對前衛年輕的夫婦融洽共處,學習如何面對調包事件造成的問題,這的確是四人人生中的一大考驗。她認為即使兒女欠缺丈夫的基因,依舊是寶貴的小生命,貿然墮胎,實在於心不忍;他卻持相反的看法,此小生命的出現乃人為錯誤所造成,值得保留的價值甚低,墮胎乃人之常情。另一對年青夫婦思想前衛,認為即使自己的胎兒有別的男人的基因,由於華倫身分和地位優越,能使胎兒擁有優良的血統,當然有保留的價值,遑論會有墮胎的打算。故全片調包的主題造成兩對夫婦之間必不可少的衝突,當四人同桌討論如何處理此事件帶來的後果時,初時華倫和迪迪明顯瞧不起那對年青夫婦,因為其學歷、身分和社會地位較低,嘲笑他們的英語水平,諷刺其思想和生活態度;但其後他們加深對彼此的認識和了解,始懂得對對方有多一點關顧和體諒,多一點認同和欣賞,經過多番的相處和磨合後,終能找到合適的共存方法,以及學會了如何以大愛包容對方的一切。

由此可見,全片表面上說的是生兒育女,實際上說的是人際關係問題。華倫與迪迪需要想盡辦法解決他倆在生兒育女方面的分歧,但在同一時間內又需要學習如何與另一對陌生夫婦共同處理將來兒女出生和成長等各種問題。他與她自恃為上等人,以較高的英語水平為傲,特別是他,很喜歡拿另一位年輕妻子不太標準的英語發音為笑柄,自視為身分地位高人一等的中產階級,這可能是印度社會階級地位涇渭分明所造成的後果,亦可能是他從小至大「貴族式」的家庭教育所致。因此,全片的創作人以輕鬆的方式探討印度的家庭和社會現象,表明階級、身分和地位成為人與人之間建立密切關係的障礙;人類本來生而平等,國家領導人偏偏以財富的差異劃分不同的階級,但人類如能像片末的華倫與迪迪以愛和關懷包容對方與自己的差異,一切人際關係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2020年2月11日星期二

《獸頭救兵》

真真假假?     曉龍

很多時候,我們難以對常見的事物/動物辨別真假,所謂「真亦假時假亦真」,看似真實的動物其實很虛假,看似虛假的動物其實很真實;《獸頭救兵》的男主角太洙(安宰弘飾)在經營一家動物不多的動物園的過程中,想出了一條妙計,就是讓動物園的職員假扮成猩猩、獅子、北極熊等動物,以招徠老人和小孩等顧客,因為他們容易被騙,亦更大可能對這些動物深信不疑。由於這部電影屬於荒誕劇,姑勿論其故事情節是否合符邏輯,倘若只評論其創意,此片算是新意滿溢;雖然人扮動物的橋段具有一定的原始感,但影片內各職員「以靜制動」的自然化演出,的確能展現大部分動物常見的動態,因為大部分動物都只喜歡活在野生世界內,不願意活在動物園內,故他們「了無生氣」的表現,與真實的動物十分相似,影片內參觀動物園的顧客信以為真,實在不足為奇。因此,韓國電影的創作人在「出乎意料之外,合符情理之中」的故事情節之上大造文章,是其在國際電影市場內名聲顯赫的主要原因。

不過,整齣電影在往後的故事發展上陷入瘋狂的狀態,當動物園的參觀者看見北極熊喝瓶裝可樂時,大感興奮,覺得牠「不可思議」,繼而有越來越多參觀者到此動物園,更使牠成為傳媒拍攝的焦點。沒錯,動物園的職員的演技甚佳,能欺騙老人和小孩,但電視台記者應當追尋事實真相,怎可能看著牠「奇怪的舉動」而不起疑心?怎可能看見牠懂得在芸芸眾多的飲品中選擇可樂而對牠的行為深信不疑?觀眾看此影片時捧腹大笑,一部分來自此片的荒謬情節,另一部分應來自其故事策劃的天真兒嬉。因此,如果視此片為超現實電影,它尚能得過且過地取得合格的成績,因為它最低限度能提供怪誕絕倫的諷刺性橋段,讓觀眾能在瞬間「脫離現實」,走進莫名其妙的「奇詭異地」。相反,如果視此片為生活化的寫實電影,它卻把活生生的角色放在不可能於現實世界裡出現的故事情節內,這容易使觀眾「不知所措」,因為現實與假想之間的「反差」顯得相當奇怪,亦輕易顯露其突兀之處。

《上流寄生族》的導演奉俊昊在剛過去的奧斯卡金像獎頒獎典禮內憑著此片榮獲最佳國際影片時,曾說自己拍電影時不只為韓國人而拍,沒有地域的界線,這說明現今的韓國片已日趨國際化,過往韓國的本土題材已昇華至全球化的層面,《獸》亦不例外。影片內動物園可能被渡假村取締的情節,在資本主義社會內比比皆是,因為跨國企業家以累積最多的資本為做生意的主要目標,對遊客而言,渡假村當然比動物園有更大的吸引力,後者很多時候只能吸引小孩子,前者卻能滿足一家大小追尋悠閒舒適生活的需求,故前者一定比後者具有更寬闊更長遠的發展潛力。由此可見,《獸》中後段的情節其實可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國際化都市內出現,而影片內動物園的職員欲力挽狂瀾,防止動物園被渡假村取代,其保育意識同樣與國際社會內流行的環保概念不謀而合,其「放諸四海皆準」的普世性價值觀,相信是《獸》能使不同國籍的觀眾產生共鳴的關鍵,亦是近年來韓國電影能在國際影壇上大放異彩的主要原因。

2020年2月6日星期四

《擁抱美好時光》

過去可以挽救未來?     曉龍

別以為老夫老妻必定長相廝守,一生不變!《擁抱美好時光》內年屆六十的維多(丹尼爾柯托飾)與太太(芬妮雅當飾)結婚四十多年,感情轉淡,他被她嫌棄,竟被趕出家門;但他沒有因此放棄這段關係,反而藉著「時光旅客」服務「回到過去」,返回1974年,回味年青時期的一點一滴,回憶總是美麗的,當扮演年輕版太太的演員(多莉亞蒂利雅飾)賣力演出,與他真正的太太十分神似時,當年的回憶立即湧上心頭,使他萬分懷緬,四十年前的場景在戲劇技巧和歷史重演的安排下「重生」,讓當年他與她相識時承載的深厚感情再次在他的回憶中出現,難以忘懷,更揮之不去!很多時候,當兩個人相處的時間越久,在共同生活的過程中,逐步發現伴侶的缺點,日積月累,她覺得他難以獲饒恕,過往感情帶來的新鮮感亦「一去不返」,她對他的印象,同樣隨著年月的過去而逐漸變差,他可能沒有變,但她已經變了。可想而知,一種相識時互相欣賞的態度,可能會敵不過歲月的「沖洗」,彼此本來樂於欣賞對方的優點,但曠日持久,便會對這些優點習以為常,忘記了當初為何與對方在一起,亦忘掉了如何相愛,更遺忘了揀選對方為結婚對象的主要原因。因此,兩夫妻不一定要像影片內維多一樣,光顧「時光旅客」服務,重返當年現場,但必須經常在腦海內重複過往美好的一點一滴,只有這樣,相處才能順心,感情才可深厚。

觀眾可能以為維多耗盡積蓄光顧「時光旅客」服務,是一種十分愚蠢的行為;但我們不可忘記,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此服務可以幫助他重溫過去的種種回憶,能讓他再次回想太太的優點而忘卻了她的缺點,亦可藉此思考當初自己與她結婚的真正意義。金錢相對這段感情而言,其實「一文不值」,因為失去了金錢後可以重新賺回,但感情消逝了卻難以尋回,故他因光顧上述服務而弄至破產,旁人覺得他是傻瓜,但他卻不以為然,這就是他們與他看待這段感情的價值的差異。他們視他和太太的感情與普通人的男女之情無異,他卻視自己與她的感情為價值連城的「瑰寶」,不論花掉多少錢,依然覺得這段感情值得回味,值得珍惜。因此,上述服務的成功之處,在於其能逼真地重現歷史,讓主角們彷彿走進「時光隧道」,把回憶帶進現實,甜蜜地回味從前的種種,溫馨地再嘗過往的一切。

影片內維多差點愛上了扮演年輕版太太的演員,因為她與他年青時期的太太幾近「一模一樣」,但他其實被她「欺騙」,在他於疑幻似真的佈景內「清醒」過來後,始發現他愛上的是她扮演的角色,而不是真正的她;反而在他再次看見年邁的太太時,才知道他仍舊愛著她。本來她貪新厭舊,嫌棄他古板納悶,但當她走進「時光旅客」服務提供和精心設計的當年現場時,與他再次「相聚」,回憶當年的藕斷絲連,終發覺自己最愛的仍然是他。這些橋段不算新鮮,但依舊能提醒感情已趨淡薄的夫婦:過去不是真正的過去,如果能「重啟」過去,便能「擁抱」現在,甚至可以「挽救」未來!在今時今日離婚率依然高企的歐洲社會內,《擁》的出現猶如一股清泉,能喚醒拋棄了過去的伴侶,鼓勵他們細心地思想現在,並樂觀地迎接未來。

2020年2月1日星期六

《小婦人》

平淡中的喜樂與憂愁    曉龍

從書本至電影,不論作者露易莎·梅·奧爾科特還是導演姬達嘉域,都貫徹了《小婦人》的風格,在平淡生活中的一點一滴滲透著人生中的喜樂與憂愁,讓讀者/觀眾在閱讀文本時代入其中,在書本/影片內四姊妹的人生歷練中提取寶貴的生活體驗,從而反思自己的生活態度。事實上,此故事經得起時代的變化,雖然四姊妹在同一家庭內成長,但有各自的個性、興趣和理想,亦執著於自己的見解,與今時今日的年青人相似,同樣擁有自己的個人風格,同樣不羈反叛,亦同樣在經歷種種事情後,變得成熟。成長是此故事的中心思想,讀者看原著小說時可以體會母親由於需要照顧父親而與四姊妹暫別,這使她們日趨獨立,亦開始懂得照顧親姊妹及整個家庭,「突發」的事情讓她們在生活體驗中學會成長,亦學懂如何關愛家人,並達致「相濡以沫」;觀眾看電影時可以了解生離死別使她們突覺生命無常,學懂如何珍惜生命而在成長過程中領略人生的真諦。因此,即使書本與電影的焦點略有差異,成長與人生的主題仍然在兩種文本內呼之欲出,貌似平凡的世態裡的喜樂與憂愁依舊在實而不華的文字與影像中淡淡地滲出來。

不過,書本相對電影而言其實有更值得「咀嚼」的韻味。因為前者運用簡短的文字,精煉的對話,但卻蘊藏著頗堪玩味的弦外之音,讓讀者在文字的涵蘊內體會日常生活中的世態人情,從第三者的角度了解女性在成長歷程中心理的變化,對個人理想的熱切追求,以及其在家庭中的權利與義務;後者運用兩小時十多分鐘的影像,把四姊妹片段式的人生歷程融會在一起,雖然編劇已把原著內最精彩的部分投放其中,其挑選的內容甚具代表性,但仍然因影像的流動過快而使觀眾忽略了細節背後的涵蘊,亦在浮光掠影的觀賞過程中錯過了她們因日常瑣碎事而產生的內心「漣漪」。例如:作者用了不少篇幅描寫喬(Jo)的內心感受和心路歷程,讓讀者了解她自傳式書寫背後的動機和目標;而導演受片長所限,對同一角色祖 (茜爾莎羅倫飾)的心理狀態的描寫不算太多,以致觀眾難以透過此角色了解《小》的創作源頭。因此,電影版的《小》只能成為吸引觀眾閱讀原著的起點,如需「進入」創作人的內心,必須細心「咀嚼」原著文字從開首至結尾的內蘊,洞悉女性欲主宰自己的命運的深意,以及她們能「撐起半邊天」的女權主義的起點。

另一方面,由於電影是原著的濃縮版,如觀眾欲整合四姊妹人生中的起起跌跌,了解南北戰爭期間經歷戰亂的家庭的特點和變化,電影相對原著而言會是一個更佳的選擇。因為原著有條不絮地闡述她們的生命歷程,把其具影響力的重大事件與瑣碎事融會在一起,讀者不容易找到其人生中與大時代有密切關係的亮點,亦難以歸納整合其反映的時代特色;相反,電影創作人挑選了她們生命中值得記載的大事,在創作過程中完成了歸納整合的工夫,讓觀眾易於了解她們的人生真諦及當時變幻莫測的大時代對她們的影響,倘若觀眾只想重點式地揣摩整個故事的主題和深意,看電影絕對是一個較佳的起步。由此可見,書本與電影各有優劣,各具特色,讀者/觀眾可因應自己的動機和興趣「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