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12日星期六

《好好拍電影》

 香港人精神      曉龍

一直以來,許鞍華導演拍攝的電影多走獨立路線,以平常我們不會留意的小人物為主角,雖然部分電影如《桃姐》、《姨媽的後現代生活》等分別以劉德華及周潤發等大明星為主角,但他們演繹的角色不是港外知名的大人物,而是尋常百姓家內的普通人。從文念中首次執導的《好好拍電影》來看,許導演在鎂光燈背後,其實只過著普通人的生活,會在街上閒逛,在公園內流連,在街市裡買菜,喜歡把自己及身邊人的生活放在電影內,透過自己對別人的觀察,構思電影的主題。例如:《桃》講述的老人院問題,與她的母親有密切關係;《天水圍的日與夜》及《天水圍的夜與霧》講述的新界新市鎮地區問題,是她到該區考察後所見所聞的成果。故她的作者電影呈現平凡中不平凡的香港人特質,這就像《千言萬語》內的甘神父,表面上只是一位平平無奇的街頭抗爭者,實際上是努力不懈、永不放棄的香港人精神的典型代表。從生活至影像,再從影像至生活,或許她本來就是忠於自我的藝術家,不甘心於拍攝純商業的電影,正如《好》內劉德華獲悉她欲執導《極道追踪》時對她的商業片風格半信半疑,認為她製作《極》時依舊「有話想說」,仍然保留自己獨特的風格。

《好》的英文名Keep Rolling指電影持續不停的拍攝過程,象徵堅持至最後的香港人精神。曾經有一位電影系教授認為最成功的導演是在垂死的一刻仍坐在椅子上拍攝電影的導演,即表示電影就是導演的「生命」,許導演已年逾七十,把大半生的時間放在電影製作上,從她在香港大學唸書時不太理會同學只顧吃喝玩樂而努力溫習開始,至她拍攝大部分具有自己作者風格的言志電影,她對自己藝術風格和原則的堅持,既不會因時代的轉變而產生絲毫的變化,亦不會因市場的需求而作出大幅度的妥協,更不會因旁人的批評而放棄自己的作者特質。這種不屈不撓的堅毅和勇氣,正是香港人過往得以在全球經濟及影像文化方面「鶴立雞群」的先決條件,亦是其呈現難以取締的獨特性的必備元素。與其說她是一位成功的本地藝術家,不如說她是香港人精神的代表,能夠笑看自己的成與敗,堅守自身原則至最後;綜合來說,從她的家人、舊同學及與她合作的藝人口中,她本來就是一位在商業市場內遊走於藝術領域的創作人,即使看見外面的「風風雨雨」,仍然忠於自己寫實式拍攝的原則,「她的電影需要懂得自然真實地做戲的演員,而非只懂做戲的真實演員」的堅持,貫穿著她執導的數十齣電影,從數十年前至今天,始終沒有任何一點一滴的改變。

不少觀眾認為許導演執導的作品「貼地」,能引起普羅大眾中不同年齡人士的共鳴。例如:家中有長者,或者認識的長者曾經入住老人院,會對《桃》描寫的老人問題及老人院生活感同身受;公共屋邨居民,或者曾經在新市鎮工作的在職人士,會因《日與夜》描述的基層市民的平凡生活勾起自己過往的回憶。她的作品具有接近現實的寫實風格,是香港人的「歷史紀錄」,其反映的社會問題,即使過了二三十年,觀眾仍然可以透過它們重構自己對昔日香港的印象,以及其難以忘懷的種種回憶,絲毫不像其他稍縱即逝的商業電影,於潮流消逝的一剎那已使其成為不值一提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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